《致我永不归来的兄弟们》引发的深沉共鸣尚未在山城的雾霭中散去,贾玉振已将他的笔锋转向另一个关乎民族未来命运的重大命题——人才与根脉。
在阁楼摇曳的灯火下,他再次铺开稿纸,墨迹氤氲间,勾勒出另一幅跨越时空的对话图景。
这并非空想,他深知,在此时的海外,正有无数优秀的华夏子弟,在学业有成之际,面临着去与留的艰难抉择。
他要以文字为桥,让那些漂泊在外的游子,听见来自血脉深处的召唤。
【时空对话·其二:致远方抉择的游子】
撰文/贾玉振
(背景:大洋彼岸,一座以现代玻璃与钢铁构筑的顶尖生物实验室。窗外是异国都市璀璨如星河的夜景,实验室内却只有仪器运行的低沉嗡鸣与冰冷的蓝光。
年轻的学者陈望舒,穿着洁白的研究服,伫立在办公桌前。
桌面上,一边是研究所负责人刚刚留下的、条件极为优厚的长期留任邀请函,墨迹未干;
另一边,是一个古朴的檀木相框,框里是一位身着民国长衫、目光沉静坚定的青年——他的曾祖父,陈景安,一位在风雨如晦的年代,毅然放弃海外优渥前程,归国效力的物理学先驱。)
陈望舒拿起那封邀请函,纸张光滑而沉重,代表着一条清晰、平坦、备受尊重的学术坦途。
他的指尖在那优渥的数字上划过,内心却纷乱如麻。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曾祖父的发黄照片上。
相片中的青年,与他有着相似的眉眼,却多了一份他此刻正极度匮乏的、不容置疑的坚定。
“曾祖,”他对着照片,声音在空旷的实验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迷茫与寻求答案的渴望,“您当年,为何能如此决绝?
放弃这里的一切,回到那片积贫积弱、甚至看不到明确未来的土地……您面对的,几乎是一片废墟。”
他顿了顿,仿佛在组织语言,向内里的自己,也向那沉默的影像剖析内心的挣扎:“如今,我这里条件顶尖,导师器重,项目前沿。
留下,似乎是顺理成章,是个人发展的最优解。回去……前面是什么,我看不清。那里或许有机会,但也有太多的未知和……可能的损耗。”
话音落下,实验室里只剩下仪器的低鸣。
然而,就在这片寂静中,一个沉稳而坚定的声音,仿佛穿透了数十年的时光,在他心底清晰地响起,带着旧式文人特有的温雅与不容置喙的力量:
“孩子。”
仅仅是这两个字,就让陈望舒浑身一震,仿佛有什么东西瞬间攥紧了他的心脏。
那声音继续着,不疾不徐,如同山间溪流,冲刷着他心中的犹豫:“我辈当年归来,非为功名利禄,是为雪耻图强。
眼见家国沉沦,科学落后,若学成而不归,与锦衣夜行何异?更何异于手握利刃,却坐视亲人受辱?”
陈望舒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是的,我们回去,面对的是一片战争的废墟,是百废待兴的荒芜。”
那声音带着回忆的沧桑,却无半分悔意,“正因其荒芜,才需我辈以所学,一砖一瓦去重建;正因其落后,才需我辈以心血,去点燃科学的星火。
我们所求,非一人之前程,乃一族之生存,一国之前路。”
声音稍稍停顿,仿佛在留给望舒思考的间隙,随即变得更加语重心长:“而汝今日所学,所处之时代,已与我辈当年截然不同。
你归去,非为雪中送炭,是为锦上添花,更是要——引领风骚!”
“引领风骚”四个字,如同洪钟大吕,在陈望舒脑海中轰然回响。
“孩子,根脉所系,岂在待遇之高低,环境之优劣?你的根,在那片生养了你祖先的土地,在那绵延数千年的文明血脉之中。
那里,如今正以你无法想象的速度蜕变、腾飞,它正张开怀抱,渴望吸纳像你这样最前沿的智慧,去攻克最后的堡垒,去攀登更高的峰峦。
你的舞台,不应仅限于这窗外的繁华,而应在故土那片更为广阔、更需要你的天地。
归来吧,将你的名字,刻印在民族复兴的征程上,这才是真正的、不负此生的事业!”
声音袅袅散去。
实验室里重归寂静,但陈望舒的心潮却如同掀起了滔天巨浪。曾祖父的话语,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中被个人得失、眼前利益所蒙蔽的闸门。
他想起了离国前导师的嘱托——“学成之日,勿忘根本”;想起了近年来国内同行在艰苦条件下取得的惊人突破;
想起了那个关于工业、科技与教育的壮丽蓝图……那不仅仅是蓝图,那是一片正在被亿万人民用双手和汗水开垦的热土!
他眼中因利弊权衡而产生的迷茫,在这一刻如同被阳光驱散的浓雾,尽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澈而坚定的光芒。他不再犹豫。
深吸一口气,陈望舒坐回电脑前,果断地关闭了那封留任邀请的邮件界面。他新建了一个文档,双手在键盘上停顿片刻,随即坚定地敲下了标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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