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位学者,反应各异。政治学者低头看着自己的笔记,手指无意识地画着圈,似乎在激烈思考。
国际关系专家则是满脸的不可思议,仿佛在消化这套完全不同于西方主流现实主义理论的框架。
只有那位文史老教授,缓缓地、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仿佛陷入遥远的思绪。
访谈又持续了一段时间,玛丽问了些关于如何将这样的理念与中国实际结合的问题,贾玉振的回答依旧从容。
刘主任等人再未发出一丝声音,只是那目光,几乎要在贾玉振背上烧出洞来。
结束时,玛丽主动伸出手,与贾玉振用力握了握:“贾先生,我向您保证,这次访谈的内容,将会被完整、忠实地呈现给英语世界的读者。
它值得被最严肃地对待。”她瞥了一眼后排,意味深长地补充,“真正的思想,是任何墙壁都封不住的。”
贾玉振微微欠身:“愿思想的星光,能穿透重重迷雾。”
玛丽走了,带着满满的笔记和一颗被点燃的心。
三位学者也默默离场,没有与贾玉振交流。
刘主任最后起身,走到门口,回头狠狠瞪了贾玉振一眼,那眼神里的怨毒和警告几乎不加掩饰,然后重重摔门而去。
胡风收起记录本,走到贾玉振身边,低声道:“刚收到消息,温斯洛女士的文章,已经连夜发回美国了。最迟三四天,就能见报。”
贾玉振“嗯”了一声,望向窗外。
不知何时,淅淅沥沥的雨已经下了起来,打在玻璃上,蜿蜒流下,将山城模糊成一片灰蒙蒙的水彩。
“我们的《友邦惊诧论》,校样出来了吗?”他问。
“快了,下午就能送过来。”胡风答。
“好。”贾玉振转身,“回去吧。该做的,能做的,我们都做了。剩下的,交给时间,交给人心,交给……那片海对岸的反应。”
两人走出会议室大楼,细雨扑面,带来深秋的寒意。
街头行人匆匆,黄包车夫在雨中奋力奔跑,报童缩在屋檐下叫卖着当日的新闻。一切都和往常一样,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但贾玉振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他投出的石子,已越过重洋;他点燃的火种,已在风中摇曳。
是引燃燎原大火,还是被风雨扑灭?是招来更猛的罡风,还是照亮前路的微光?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路必须这样走,话必须这样说。
回到七星岗小院时,雨势稍歇。何三姐正在檐下收拾晾晒的菜干,看见贾玉振,擦了擦手迎上来,欲言又止。
“三姐,有事?”贾玉振问。
何三姐搓着手,压低声音:“先生,刚才……有几个生面孔在巷子口转悠,不像街坊,也不像买东西的。我让‘听风者’的阿四留意了。”
贾玉振目光微凝,点点头:“知道了,让大家平常心,该做什么做什么。关好门户就是。”
他抬头看了看依旧阴沉的天空。山雨欲来风满楼。
而他的《友邦惊诧论》,就要在这风雨前夕,印成铅字,散发出去。
也好。他想。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正好看看,这昏沉沉的天地间,有多少人是聋子,有多少人是瞎子,又有多少人——心里还亮着一盏灯,能看见光,听见雷,并在心底,生出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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