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主笔乘胜追击,语气更加咄咄逼人:“你贾玉振可以躲在后方,写写文章,唱唱高调,博个清名。
可那些因为缺医少药而死的伤兵,那些因为断粮而饿死的百姓,他们的冤魂,会不会来找你算账?!
你口口声声为民请命,这就是你为民请的命吗?!”
诛心之问,恶毒至极。
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贾玉振身上,等待他的回答。空气仿佛凝固了。
贾玉振沉默了片刻。他缓缓站起身,这次,他走到了过道中间,面向众人。
他的脸上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沉的平静。
“吴主笔问得好。”他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他问我,如果因为我的言论,导致援助断绝,责任谁负?前线将士的血,谁偿?”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张张或期待、或担忧、或幸灾乐祸的脸。
“那么,我也想请问吴主笔,以及在座的诸位,”贾玉振的声音陡然提高,
“如果我们因为害怕失去援助,就放弃独立思考的权利,放弃说出真话的勇气,放弃作为一个民族应有的尊严和判断力,那么,我们即使得到了援助,赢得了战争,我们赢回来的,是什么?
是一个站着的中国,还是一个精神上永远跪着的奴隶?!”
“援助,我们感激。但感激不等于盲从,更不等于要把自己的脑子交出去!”贾玉振的声音愈发激越
,“真正的友谊,是平等的,是相互尊重的。
如果我们连说几句基于事实和历史的真话,都要担心友邦是否‘惊诧’,都要担心援助会不会因此断绝,那么请问,这样的‘友谊’,是友谊,还是主仆?
这样的‘援助’,是帮助我们站起来的拐杖,还是让我们跪得更舒服的垫子?!”
他向前一步,目光如炬,直视吴主笔,也直视台下的刘主任:“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
起视四境,而秦兵又至矣!这话,吴主笔应该听过!以尊严和独立思考能力换来的援助,能持久吗?能换来真正的和平与发展吗?!”
“我们需要的,不是施舍,而是平等合作的伙伴!
我们扞卫的,不仅是领土的完整,更是精神的独立和民族的尊严!
如果因为害怕失去,就连真话都不敢说,连腰杆都不敢挺直,那才是真正的亡国灭种之兆!”
“至于责任——”贾玉振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我贾玉振,一介布衣,身无长物。
但如果真因我说了真话,某些‘友邦’便因此断绝救死扶伤的人道主义援助,那么,该承担责任的,绝不是我这个说话的人,而是那些将援助与思想禁锢挂钩的‘友邦’,是那些听到真话就恼羞成怒的霸权主义者!
这罪,这血,该算在谁头上,天下自有公论!”
台下,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说得好!”
紧接着,零星的掌声响起,然后迅速蔓延,许多听众,尤其是后排的学生、市民,不顾场合地鼓起掌来,叫好声此起彼伏。
“贾先生!好样的!”
“我们支持你!”
“就是要挺直腰杆说话!”
掌声和欢呼声压过了前排那些惊愕、愤怒的面孔。
刘主任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简直像死了亲爹。
吴主笔站在那里,脸色阵红阵白,被贾玉振一番连消带打,驳得哑口无言,尤其是最后关于“责任归属”的反问,他根本接不住。
钱科长慌了,拼命敲打麦克风:“安静!请大家安静!保持会场秩序!”
掌声和欢呼声好不容易平息,但场内的气氛已经完全变了。原本肃杀的批判大会,俨然有变成贾玉振支持者集会的趋势。
刘主任知道,不能再等了。他必须把主动权夺回来,用最直接、最暴力的方式!
他猛地站起身,不顾钱科长的眼色,径直走到台前,一把抢过麦克风。
“贾玉振!”他厉声喝道,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任你巧舌如簧,也掩盖不了你文章中的严重错误和恶劣影响!
你煽动对立,破坏团结,质疑国家外交政策,更严重的是,你的言论已经在国际上造成不良影响,损害了我国与友邦的信任!”
他指着贾玉振,声色俱厉:“这不是学术讨论!这是政治问题!是原则问题!你现在必须为你错误的言论负责!”
他转头朝门口大喊:“来人!把贾玉振带走!依法审查!”
早已安排在门外的六名便衣警察应声而入,直奔贾玉振。他们面无表情,眼神冰冷。
胡风立刻挡在贾玉振身前。希望基金跟来的几名年轻义工也冲了过来,围成一道人墙。后排的许多学生、市民愤怒地站起来,大声斥责:
“凭什么抓人!”
“说不过就抓人,还有王法吗!”
“不许抓贾先生!”
场面顿时混乱。便衣警察试图推开阻拦的人,与义工、学生发生推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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