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宝拉看着妹妹离开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那床藏着“秘密”的被褥,坚毅的眼神深处,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和凝重。她何尝不知道危险?但她更无法容忍沉默。
只是,当妹妹那带着哭腔的担忧在耳边回响时,她那份为了理想可以牺牲一切的决心,似乎也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缝。这个夜晚,对于成家两姐妹来说,注定难以安眠。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都因为那些隐藏的传单,而变得沉重且充满未知的风险
1980年7月5日,首尔的天空灰蒙蒙的,仿佛预兆着不平静的一天。尽管一个多月前明州的血色记忆仍如阴云般笼罩在不少人心头,但某些东西,尤其是年轻热血与对理想的执着,并未被彻底浇灭。
规模较之前小了一些的学生游行队伍,再次出现在了首尔大学的街道附近。他们高举着标语,呼喊着口号,内容依旧是要求民主、废除维新体制。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游行的组织显得更有纪律性,领头者们(其中就包括目光坚定、戴着眼镜的成宝拉)不断强调着“非暴力”、“保持秩序”,队伍没有冲击警戒线,也没有投掷石块,更像是一场表达诉求的公开集会。
然而,在全小将和军部看来,任何未经许可的聚集,尤其是带有政治诉求的学生聚集,都是对权威的挑战,必须予以坚决打击。
“催泪弹准备!”前线指挥官冷冷地下达了命令。
很快,刺鼻的白色烟雾在游行队伍中炸开,辛辣的气体瞬间刺激着每个人的眼睛、喉咙和皮肤。
“咳咳——”
“眼睛!我的眼睛!”
队伍立刻陷入了混乱,学生们捂着口鼻,咳嗽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原本整齐的队列开始散乱。
成宝拉也被浓烟呛得连连咳嗽,眼镜片上瞬间模糊一片。但她没有像身边一些同学那样惊慌失措地乱跑,而是强忍着不适,努力维持着镇定,对着周围模糊的人影喊道:“不要慌!捂住口鼻!低身!往侧面疏散!”她的声音在咳嗽中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异常的冷静。
紧接着,戴着防毒面具、手持橡胶棍的军警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涌了上来。
“散开!全部散开!”
“拒不离开者,一律逮捕!”
橡胶棍毫不留情地落在动作稍慢的学生身上,发出沉闷的“砰砰”声,伴随着吃痛的闷哼和惊呼。
宝拉在模糊的视线中,看到几个学弟学妹因为躲避不及被打倒在地,她下意识地想上前搀扶。(宝拉是大二的)
“喂!你!站住!”一个警察注意到了这个还在试图维持秩序的女孩,厉声喝道。
宝拉没有理会,或者说,她根本听不清对方在烟雾和混乱中喊了什么,她只想把摔倒的同学拉起来。
下一秒,她的手臂被人粗暴地抓住!
“叫你站住没听见吗?!”那名警察显然没什么耐心,用力将她往后一拽。
宝拉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眼镜也滑落到了鼻梁上。她努力站稳,透过模糊的镜片,倔强地瞪着那个抓住她的警察,即使在这种狼狈的情况下,她的眼神里也没有多少恐惧,更多的是愤怒和不屈。
“看什么看!带走!”警察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粗暴地将她的手臂反剪到身后,和其他几十名被捕的学生一起,被推搡着押上了等候在旁的囚车。
囚车里空间狭小,挤满了惊魂未定、咳嗽不止的学生。有人在小声啜泣,有人在愤怒地咒骂。宝拉默默地靠在车厢壁上,扶正了眼镜,面无表情地整理着自己被扯乱的衣服和头发。
她看起来异常平静,仿佛刚才经历的不是一场暴力逮捕,而只是一场不太愉快的课外活动。
一个坐在她旁边的女生,看着宝拉冷静的样子,忍不住带着哭腔小声问:“前辈…我们…我们会怎么样?”
宝拉侧过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平淡,甚至带着点学霸式的分析口吻:“根据以往案例和现行的《社会安全法》,我们大概率会被拘留、审讯,然后视情节轻重,可能被处以罚款、缓刑,或者被学校开除。不用担心,他们不敢把我们怎么样,外面有记者,国际上也会关注。”
她的话条理清晰,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课题,有效地安抚了周围几个慌乱的新生。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藏在衣袖下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她内心并非毫无波澜。她想起了昨晚德善那带着哭腔的担忧,想起了被褥下那些传单……一丝极淡的悔意掠过心头,但很快就被更强烈的信念压了下去——如果连这点风险都不敢承担,还谈什么改变?
囚车摇晃着驶向未知的拘留所。车外,催泪瓦斯的烟雾尚未完全散去,街道上一片狼藉。车内,成宝拉挺直着脊梁,镜片后的目光依旧锐利而坚定。
她用她的冷静和知识,在这狭小混乱的空间里,为自己和同伴们构筑着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对她而言,被捕或许是一次挫折,但绝不会是理想的终点。
这场由催泪瓦斯和橡胶棍构成的“成人礼”,反而更加淬炼了她那颗追求“正确”世界的、固执而骄傲的心。(宝拉已经21岁了,这里指的是她内心的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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