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小萤将木牌递了过去。
白色亮片人接过木牌，在手中一个类似扫描仪的装置上轻轻一划。
木牌表面闪过一道微光，随即化作无数光点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折叠整齐的、纯黑色的外套，被递回栖小萤面前。
这件外套与她身上亮片工装款式相似，但表面没有任何反光装饰，呈现出一种吸光的哑光质感。
看起来陈旧而普通。
它安静地躺在白色亮片人的手上，却让栖小萤的心跳微微加快。
她立刻想起了规则三：
【规则三：请不要触碰没有亮片的外套，它们的主人是被遗忘的送礼精灵，触碰后会被标记为‘未送达的礼物’，强制塞进最近的礼物盒。】
触碰的后果是“被塞进最近的礼物盒”。
这听起来像是一种强制传送或关押机制。
但具体会去哪里会发生什么，规则语焉不详。
栖小萤不确定会不会被传送过去的一瞬间就出现危险。
她犹豫了。
手指悬在半空，离那件哑光外套仅有一寸之遥。
就在她迟疑的这几秒钟里，面前的白色亮片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开始催促着栖小萤。
刚刚白色亮片人自己接过传递外套时，没有发生任何异常。
这确定了规则只针对像她这样的玩家。
暴露身份的风险，让栖小萤很快做出了决定。
她的手指缓缓落下，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凉布料的刹那。
“呃啊！”
栖小萤突然闷哼一声，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瞬间浮现出极度痛苦的表情。
她捂住胸口，眼睛瞪大，整个人像是被无形的力量重击，踉跄着向后倒去。
她重重摔倒在冰冷光滑的金属地板上，黄色亮片工装在撞击下发出细碎的哗啦声。
她双眼紧闭，俨然一副突遭重创、濒临昏迷的模样。
——她在装晕。
一方面，她确实不想贸然触碰那件外套，触发未知惩罚；另一方面，她也想借此观察白色亮片人，以及这个工厂体系对“突发状况”的反应。
她闭着眼，感知关注着周围。
脚步声响起，是那个白色亮片人。
它没有立刻靠近，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栖小萤能感觉到，自己正在被默默注视着。
几秒钟后，白色亮片人动了。
但它不是走向栖小萤，而是转向旁边，似乎对着墙壁或者某个通讯装置，用毫无起伏的语调说道：
“编号‘栖小萤’，派送任务完成，核销时出现异常生命反应。”
“疑似负责区域发生‘早期拆封意外’并触发即时反馈。”
“状态：失去行动能力。”
栖小萤心中一震。
早期拆封意外？
即时反馈？
原来规则四里那句“若收礼人在签收礼物后1小时内发生任何意外，派送工需承担全权责任”，并不仅仅意味着事后追责或者惩罚增加任务量。
它竟然能直接、即时地作用在派送工身上？
仿佛某种诅咒或者因果律般的反馈机制？
这算什么道理？！
这工厂是真的不把派送工当人。
没等栖小萤消化完这个惊人的信息，一阵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不是一个人，是一队。
“又倒一个？”
一个粗嘎的声音响起，带着点见怪不怪的漠然。
“嗯。刚核销完牌子就倒了。”
“啧，这新人质量不行啊，连点反馈都扛不住。”
另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接话，语气里满是嫌弃。
“处理掉？”粗嘎声音问。
“老规矩呗。反正还能再招。”
尖细声音理所当然地说：“扔‘处理场’去，要是死了就当处理掉，要是还能活着爬出来，也算她命大。”
处理场？
栖小萤现在很想立刻睁开眼跳起来，大声告诉这两个家伙：“我还能抢救一下！”
但她忍住了。
一来，她还想多听听，多获取点信息。
二来，他们对“处理场”的描述引起了她的兴趣——“能自己爬出来算她命大”。
那听起来像是一个考验或者险地，但也可能是一个机会。
她有【流萤翩跃】可以随时与特殊萤火虫互换位置脱身，风险可控。
同时，一只冰冷、坚硬、覆盖着紫色亮片的大手猛地抓住了栖小萤工装的后领。
像拎小鸡一样轻而易举地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栖小萤心中暗惊。
她现在的体重少说也有上千斤。
可在这个紫色亮片人手中，自己轻飘飘得仿佛毫无重量。
对方的力量层次很恐怖。
栖小萤一时间歇了硬碰硬的念头。
她被拎着，耳边风声呼啸，显然是正在被快速移动。
她能感觉到穿过了一道道门，经过了一些区域，周围的环境噪音和气息不断变化。
中途有一次明显的空间波动和短暂的失重感——应该是经过了一个传送阵。
大约两三分钟后，移动停止了。
“就扔这儿吧。”粗嘎声音说道。
“行，早点完事早点回去，今天还有三批货要监装。”尖细声音附和。
紧接着，栖小萤感觉自己被抡了起来，在空中划过一个短暂的弧线。
然后——
“哗啦——哐当！”
她被扔进了一堆坚硬、凹凸不平的物体之中。
撞击带来的疼痛让栖小萤哐的一下掉了好几滴血。
栖小萤能感觉到，身下和周围是各种冰冷的金属部件。
确实像是个垃圾堆，但出乎意料的是，没有任何异味，没有腐烂的臭味，没有化学品的刺鼻气息，甚至连灰尘的味道都很淡。
仿佛这里的“垃圾”都是经过处理的。
两个紫色亮片人的脚步声远去，很快消失不见。
栖小萤正准备悄悄睁开眼观察环境，身下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和闷响。
同时一个清脆却带着愤怒的电子合成音猛地炸响在她耳边：
“你压到我啦！你压到我啦！你这块大型生物废料！起来！快起来！”
栖小萤吓了一跳，立刻翻身坐起，低头看去。
只见刚才她躺着的位置，一堆金属废料下面，正挣扎着爬出一个小巧的机器人。
它大约只有家猫大小，主体是圆筒形的银色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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