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之桥横亘于破碎的时间与命运之海,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无数生灵的悲欢离合、文明的兴衰起伏之上。凌玄步履平稳,太初归一之道在周身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侵蚀而来的时空乱流与因果丝线悄然抚平、吸纳,化为自身道基的养分。他如同一个冷静的过客,阅览着万古沧桑,心境却愈发澄澈通透。
桥身残破,延伸至视野的尽头,没入一片更加深邃、连光线和感知都被吞噬的绝对幽暗之中。那里,便是归墟的核心,亦是凌玄感应到的终极奥秘所在。
随着深入,周围的压力骤增。不再是简单的时空风暴,而是更加本质的“存在”与“虚无”的博弈。一些地方,法则彻底崩坏,化为纯粹的“无”,连概念都难以存留;另一些地方,则凝聚着过于浓烈的“有”,演化出光怪陆离、逻辑混乱的悖论奇景。寻常大罗金仙至此,恐怕瞬间就会道心崩溃,真灵湮灭。
凌玄的白发在无形的力量下微微飘动,他眼神明亮,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加快了脚步。太初归一之道在此地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锤炼与激发,他对“有”与“无”、“存在”与“虚无”的理解正在飞速深化。
不知走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前方的幽暗终于到了尽头。彼岸之桥,于此断绝。
桥的尽头,并非实体,而是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虚无之眼”。它吞噬着一切,光线、声音、神识、甚至时间与命运,在其面前都失去了意义。而在那“虚无之眼”的中心,凌玄看到了——并非实物,而是一种“景象”,一种“概念”的凝聚。
那是一株无法用形状、颜色来形容的“树”的虚影。它扎根于绝对的虚无,枝叶却蔓延向无尽的“有”,每一片叶子,都仿佛是一个完整的世界,一条独立的时间线,一种可能性的具象化。它是“存在”的源头,也是“终结”的象征。
“世界树……或者说,大道之根?”凌玄心中明悟。这并非实体树木,而是构成一切现实、一切法则、一切存在的终极根源的投影!是“太初”之前的“太易”,是“道”的具象化体现!
就在他全神贯注观摩这大道根源之景时,一个平静、古老、仿佛由无数世界生灭之音汇聚而成的声音,直接在他道心深处响起:
“后来者……汝之道,已触及门径。”
声音无喜无悲,却蕴含着至高无上的威严。
凌玄并未惊讶,他早已感应到,这归墟核心,存在着一个超越了他目前理解层次的意志。
“前辈是?”凌玄以神念回应,不卑不亢。
“吾乃此方‘纪元宇宙’之‘守墓人’。”那声音缓缓道,“亦可称吾为……上一纪元,最后的残响。”
纪元宇宙?守墓人?上一纪元?
凌玄心神微震。他所在的这浩瀚无边的世界,竟然只是一个“纪元”?在它之前,还有更古老的时代?而眼前的存在,竟是上一个纪元的遗留?
“汝所见之‘树’,乃本纪元大道根源之显化。然,其根须已现枯萎之象,枝叶亦有凋零之兆。”守墓人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寂寥,“此纪元,已近尾声。”
凌玄凝神望去,果然,在那株辉煌无尽、支撑万有的大道之树虚影上,他看到了一些细微却触目惊心的裂痕,部分枝叶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灰败之色,仿佛生命力正在缓慢流逝。整个纪元宇宙,看似繁华鼎盛,实则已步入暮年!
“纪元更迭,大道轮回,本是常理。”守墓人继续道,“然,此次轮回,有所不同。有一股源自‘纪元之外’的‘吞噬之力’,正在加速此进程。其目标,并非毁灭,而是……同化。将此纪元一切存在、一切法则、一切概念,尽数吞噬,化为其养分,助其超脱。”
凌玄瞬间想到了很多。混沌海中的掠界者、不同世界间的战争、洪荒古界的混乱与衰败……这些看似孤立的现象,背后是否都与这“纪元之外的吞噬之力”有关?
“汝身负‘太初归一’之雏形,此道暗合超脱之机,故能抵此归墟尽头,得见真相。”守墓人道,“然,汝之道,尚未圆满。若要应对纪元之劫,乃至寻求真正的超脱,需寻得散落于此纪元各处的‘本源道种’,补全自身,方有一线生机。”
“本源道种?”凌玄问道。
“乃是上一纪元破灭时,散落的些许大道本源碎片所化,蕴含不同侧面的根源之力。如‘力量’、‘智慧’、‘生命’、‘毁灭’、‘时空’、‘因果’等等。集齐道种,融于汝之‘太初归一’之道,或可铸就‘永恒道基’,超脱纪元轮回。”
守墓人的话语,为凌玄揭示了更加宏大的图景和更艰巨的挑战。他的道路,从一开始,就不仅仅是个人的超脱,似乎冥冥中便与这纪元的命运产生了交集。
“纪元之劫,何时来临?”凌玄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迟则万元会,早则……就在当下。”守墓人的声音缥缈起来,“‘它们’的触须,已然探入。汝在混沌海中所遇之掠界者,不过是些外围爪牙。真正的‘吞噬者’,正在暗处积蓄力量,寻找此纪元大道根源最薄弱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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