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文常青,整日泡在丹房里,满身药味,眼里只有那些花花草草和瓶瓶罐罐,你大约想象不出,”白映露的手指无意识地绕着玉玥珞的一缕发丝,“很久很久以前,他并非如此。那时的他,锋芒毕露,是宗门里最负盛名的剑道天才之一,出神入化,连大师兄在剑术上都曾坦言略逊他一筹。”
玉玥珞依偎在师尊怀里,想象着那位总是笑眯眯、脾气温和、甚至有点老好人模样的文师伯,年轻时竟是个潇洒不羁的剑修,不由得感到一丝新奇。
“那他…后来为何弃剑从药了?”玉玥珞轻声问。
白映露的目光投向窗外遥远的星空,仿佛穿透了时光:“因为一枝桃花。”
“那是一个桃花盛开的季节。具体是哪一年,记不清了。只记得有一天,文常青跌跌撞撞地闯回宗门,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几乎气息断绝的身影。那是一个女子,容貌极美,却非人族,周身散发着淡淡的桃花香气与妖气——那是一只桃花妖。”
“他抱着那只桃花妖,直接跪倒在我们师尊前,哭得像个孩子,全然没了平日里的潇洒不羁,一遍遍地磕头哀求,求师尊救她,用尽一切办法救她。”
玉玥珞能想象到那场景,一位骄傲的天才剑修,为了怀中之人,抛弃所有尊严,痛哭流涕地哀求。
“师尊心软,仔细探查了那桃花妖的情况。然而…结果却令人无力。她并非受了多重的伤,或是得了多重的病。她寿命…走到头了。”白映露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淡淡的惋惜,“草木成精,虽得长生,却并非永恒。她的生命本源已然枯竭,如同油尽灯枯,这是天地法则,自然规律,非药石能医,非神通能救。”
“文常青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他像疯了一样,试遍了宗门所有灵丹妙药,甚至偷偷翻阅禁术典籍…最后,他做了一个极其疯狂、逆天而行的决定。”
玉玥珞的心提了起来:“他做了什么?”
“他以自身本源为引,强行撕裂部分丹田气海,将他那磅礴的生命力与精纯灵力,以一种近乎献祭的方式,共享给了那只名为雨舟的桃花妖。”白映露的语气变得凝重,“此法乃窃取天地生机,强行续命,为天道所不容。”
“后果很快便降临了。晴朗夜空,毫无征兆地降下九道紫霄天雷,精准地劈落在文常青身上。那是天道的责罚。待雷光散去,他修为硬生生被削去一个大境界,身受重创,丹田更是留下了难以愈合的道伤。”
玉玥珞倒吸一口凉气!削去一个大境界!这对于视修为如生命的修仙者而言,简直是比死更痛苦的惩罚!
“但他不在乎。”白映露轻轻摇头,语气复杂,“只要能留住雨舟,他似乎觉得一切都值得。伤稍好后,他甚至不顾宗门非议,不顾师尊的叹息,在枫华山他的洞府外,那片桃花林中,私自与雨舟举办了一场婚礼。”
“婚礼…”玉玥珞难以想象,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文常青竟还有心思举办婚礼。
“嗯。”白映露点点头,眼中浮现出一丝追忆之色,“那日的枫华山,桃花开得极盛,落英缤纷。他没有穿大红喜服,而是穿了一身由雨舟亲手用桃花瓣染就的淡粉色长袍,上面用银线绣着细密的桃花纹路。雨舟则穿着一身同样颜色的嫁衣,美得不可方物。”
“当时在场观礼的,除了他们二人,只有我和大师姐两仪影。是文常青硬拉我们去的,他说…总需要有人见证。”白映露的声音很轻,“那场婚礼很简单,没有三媒六聘,没有高堂宾客,只有天地桃花为证。但文常青看着雨舟的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认真和满足。他是真的,很爱很爱她。”
玉玥珞听得心头发酸,又为那份在绝境中绽放的爱情而动容。
“自那场婚礼之后,文常青就像变了一个人。”白映露继续道,“他彻底放下了曾经引以为傲的剑,拾起了他同样极具天赋却从未重视过的药理。他开始疯狂地钻研丹道,翻阅古籍,尝试各种匪夷所思的丹方。他只有一个目的——炼制出能真正延长寿命、逆转生死的仙丹,让雨舟能永远陪在他身边。”
“可是…”玉玥珞声音干涩,“延寿丹药或许有,但逆转生死…这怎么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白映露叹道,“那几乎是与整个天地法则为敌。他的钻研逐渐走火入魔,变得偏执而疯狂。枫华山的丹房时常传出爆炸声,他整个人也迅速消瘦下去,眼里布满了血丝,除了雨舟和丹药,对周遭一切都不再关心。”
“雨舟看着他那般模样,心中定然比身体承受的痛苦更甚。她知道自己现在不属于这个世界,终有一天要离开。于是,她拉着近乎癫狂的文常青,温柔却坚定地劝他放弃。”
“她说,她的死亡并非终点,而是她们桃花妖一脉另一个传说的开始。”白映露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缥缈的神话色彩,“传说,若是桃花妖有幸遇到真心相爱、愿以命相护之人,在其生命走向尽头时,其身不会腐朽,而是会化作一颗蕴含着其一世情愫的桃花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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