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荟夜羽的引领下,众人拖着疲惫而沉重的身躯,来到了一处距离主战场不远、被乱石与枯木遮蔽的隐蔽山坳。山坳深处,一个简陋的隐匿阵法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隐约可见其中禁锢着一个人影。
当阵法被撤去,看清那个被束缚住灵力、瘫坐在地、低垂着头的人的面容时,所有人都愣住了,随即,一股难以置信的寒意和愤怒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吕孟的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身体猛地僵住,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他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那表情混杂了震惊、暴怒、失望,以及一种被至亲之人背叛的锥心之痛。
“是……是你?!”吕孟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周身雷光不受控制地“噼啪”作响,电蛇乱窜,显示出他内心剧烈的波动。
其他人……皆是一片沉默,目光复杂地看着吕孟,又看向地上那人,默契地没有出声。这是混元宗的家事,但更是关乎整个修仙界安危的公案,他们需要吕孟给出一个交代。
地上那人,缓缓抬起了头。面容俊朗,却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冷漠,正是被誉为混元宗新一代天才、吕孟最为器重的亲传弟子——墨且。
这个早早驯服了灵火、被视为宗门未来希望的天之骄子,竟然是策划释放祸斗与蜚、掀起这场滔天浩劫的罪魁祸首!
“孽障!!!”吕孟再也抑制不住胸中的怒火与痛心,猛地一步踏前,周身雷光汇聚于右拳,带着恐怖的毁灭气息,狠狠朝着墨且的头颅抡去!这一拳若是落下,足以让墨且当场形神俱灭!
拳风呼啸,雷光刺目!
然而,就在那蕴含着雷霆万钧之力的拳头即将触及墨且额头的瞬间,吕孟的动作却猛地顿住了。他的拳头悬在半空,剧烈地颤抖着,雷光明灭不定。他看着徒弟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眼中闪过一丝极深的挣扎与不忍。终究……还是下不去手。这一拳,凝聚了他太多的期望与心血,也承载了此刻太多的失望与痛苦。
吕孟缓缓收回了拳头,但周身的雷霆威压却更加恐怖,他死死盯着墨且,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碾出来:“为、什、么?!告诉为师!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混元宗何曾亏待过你?!为师何曾亏待过你?!”
墨且抬起眼皮,脸上没有任何悔意或恐惧,只有一片近乎虚无的平静,或者说,是彻底的冷漠。他淡淡地开口,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为了变强。”
“变强?!”吕孟气得浑身发抖,须发皆张,“难道这些年,宗门倾尽资源的培养,为师倾囊相授的指导,还不够你变强吗?!你到底想要多强的力量?!”
墨且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极其讽刺的、带着癫狂意味的冷笑,他猛地提高了音量,声音尖锐而刺耳:“培养?指导?呵!我才是天才!真正的天才!所有的修炼资源,所有的关注,本来就都应该集中在我身上才对!分给那些庸才、废物又能怎么样?他们能像我一样驯服灵火吗?能像我一样年纪轻轻就达到如此境界吗?!浪费!都是浪费!只有获得上古凶兽的力量,我才能超越一切,成为真正至高无上的存在!”
这番自私冷酷、视同门如草芥的言论,让在场所有尊者都皱紧了眉头。
欧阳威上前一步,沉声问道:“墨且,是谁在背后指示你这么做的?”他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墨且的眼睛,“以你的能力和见识,绝无可能独自找到并解开那两道上古封印。说出你背后的主谋!”
墨且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猛地仰天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哈哈哈!明澄尊者,你不觉得你问出来的这个问题,很蠢吗?你觉得事到如今,我还会老老实实地告诉你吗?做梦!”
欧阳威脸色阴沉,没有再追问。但他心中已然有了判断。祸斗与蜚的封印,乃是当年白映露与师尊联手设下,坚固无比,寻常手段绝难破除。能有能力、且有动机做到这一点的,除了隐匿无踪的魔君本人,恐怕就只有魔君麾下那几个难缠的心腹了。
“啧!”天机宗宗主陌武不耐烦地咂了下嘴,眼中杀机凛然,“跟这种丧心病狂的孽畜还有什么好说的?直接处死!以儆效尤!吕老头,你难道还心疼这祸害不成?!”
吕孟闭上双眼,深深地、痛苦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所有的愤怒与悲伤都压下去。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中只剩下了一片冰冷的决绝。
“我……亲自来。”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天空。纵然心中再痛,再不舍,他也明白,有些路,一旦踏上就无法回头。有些错,一旦犯下就无法挽回。浪子没有回头路,也没人再愿意用金子去换一个彻底扭曲的灵魂。今日若不清理门户,他日必成更大的祸患。
“师徒一场……为师……送你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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