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理的薛定谔态
滋啦 —— 蒸汽骤然炸开，带着永生之泉特有的清冽甘香，裹着滚烫的金属气息，在机械境的穹顶下凝成细碎的光雾。林小勺握着扳手的指节泛白，冰凉的泉水顺着扳手纹路渗进齿轮组，原本刺耳的金属刮擦声突然变调，像被温水浸软的琴弦，漏出断续的嗡鸣。
量子场的坍缩突然滞涩了。那七块悬浮的烤鸡肉块在空中微微震颤，有的表皮焦脆如琥珀，正往下滴落金红色的油脂，油脂穿过空气时却突然凝固，变成半透明的冰晶；有的还带着粉嫩的血丝，血丝里游走着淡蓝色的微光，像被困在肉里的星子。肉块周围的空间扭曲成涟漪状，隐约映出碎片般的画面 —— 有矮人铁匠挥锤锻造青铜齿轮，有精灵祭司用永生之泉浇灌种子，还有个扎着双髻的小女孩，正把平安结系在婴儿襁褓上。
“这…… 这是时空残影？” 老陈的声音发颤，横在胸前的斩骨刀上，霜花已蔓延到刀柄，那些霜纹竟与金属地板上的古纹严丝合缝，像是刀身本就是从厨神时代挖出来的 relic（遗迹）。他盯着冰晶女王的遗体，目光落在她苍白的手指上 —— 那手指蜷曲着，死死攥着冰片食谱，边缘已被三千年的寒气冻得发脆，却仍能看见上面交错的两种文字：精灵族的藤蔓文缠着矮人的齿轮符，像是两族人手牵手写就的誓言。
银月的双鱼弯刀在掌心发抖，刀尖垂落的永生之泉滴在金属地板上，腐蚀出的小洞突然停止扩大，泉水中的微光顺着古纹游走，像给沉睡的图案注入了生命。她盯着箭杆上的平安结，喉咙发紧 —— 那结是她十五岁时学的，特意在绳尾留了个小小的蝴蝶结，当年妹妹出生，她亲手把这平安结缝在襁褓内侧，说要 “护着妹妹一辈子”。可现在，这结却系在插向初代女王的箭杆上，箭羽的 “宿怨之翎” 泛着冷光，像是在嘲笑她当年的天真。
“唔…… 不对。” 巴尔的獠牙终于动了动，口水不再滴落，猪鼻子飞快地抽动着，像是在分辨空气中复杂的气味。三千年的血腥味里，除了铁锈的涩味，还裹着一丝极淡的、属于深海的咸鲜 —— 那是葱烧海参独有的香气，是他在深渊里从未闻过的、属于 “活着” 的味道。他原本贪婪的猩红眼睛里多了点困惑，粗壮的前臂微微后缩：“这味道…… 比深渊之眼的鱼子酱还勾人，可为啥…… 闻着有点疼？”
蒸汽管道的齿轮咬合声越来越急，像是谁在背后催着倒计时。紫雾状的营养剂还在喷涌，那些菌群已不再是散乱的地图，而是顺着古纹爬成了连贯的图案 —— 中央是个燃烧的灶台，灶台周围刻着矮人、精灵、人类，甚至还有深渊恶魔的轮廓，他们手里都拿着厨具，像是在共同烹饪什么。而这图案的每一笔，都与巴尔喷嚏喷出的菌群地图完全重合，连最细微的海岸线弧度都分毫不差。
林小勺突然明白了什么，他伸手去碰冰晶女王手里的冰片食谱。指尖刚碰到冰片，一股寒气顺着血管往上窜，却在心脏处被永生之泉的暖意挡住。冰片上的文字突然亮了起来，藤蔓文与齿轮符交织着，在空气中组成一行字：“文明的火种，藏在共同的锅里。”
“原来…… 防腐剂里的文明种子，不是用来封印的。” 小勺的声音带着颤抖，“是要让各族一起激活的 —— 连深渊的恶魔都算在内。”
话音刚落，量子场突然剧烈波动。那半只烤鸡猛地炸开，七块肉块分别飞向古纹上的七个种族轮廓。巴尔面前的那块带着血丝的鸡胸肉，在碰到他的鬃毛时，突然变成了一块热气腾腾的葱烧海参，海参上还沾着精灵蜂蜜；银月面前的焦脆鸡翅，化作了一束永生之泉凝成的花，花芯里裹着那个小小的平安结；老陈的那块鸡腿，则变成了一把刻着厨神符号的菜刀，刀身上的霜花全散了，露出温润的木质刀柄。
机械境的金属地板开始发光，古纹里涌出金色的光流，顺着蒸汽管道蔓延。远处传来矮人巡逻队的脚步声，声纹探测器的 “滴滴” 声越来越近，可此刻没人在意 —— 银月握着平安结，眼泪终于掉了下来；老陈摸着新菜刀，眼角的皱纹舒展开；巴尔抱着葱烧海参，猪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满足表情；林小勺看着眼前的一切，指尖的星火与古纹的光流融在一起，变成了一团温暖的火焰，缓缓飘向冰片食谱，像是要唤醒沉睡了三千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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