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城东,林家府邸外,一辆看似寻常却由四匹毫无杂色、神骏异常的黑马拉动的青篷马车,无声地停在了朱漆大门前。车帘纹丝不动,但一股凝若实质、重如山岳的威压,已如同有形之物,悄无声息地漫过林府那镌刻着简单防护阵纹的门楣,向整座府邸浸润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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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威压并非肆无忌惮的冲击,而是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冰冷的审视意味。它精准地避开了府中普通仆役与修为低微的护院,如同暗流,主要涌向了内院核心区域,尤其是潇湘馆方向,显然意在锁定刚刚归来、并为黛玉疗伤耗神后的林晓。
林府上下,所有筑基期以上的修士,无论是护院教头还是隐藏暗处的供奉,俱是心头一凛,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呼吸,灵力运转都滞涩了几分。修为越高,感受越深。几位筑基后期的护院教头脸色发白,额头见汗,几乎要支撑不住跪伏下去。
潇湘馆内室。 林晓刚刚结束又一轮对黛玉的丹元疏导,正阖目调息,温养略有损耗的神识。那股元婴威压如潮水般涌至的刹那,他搭在膝上的手指微微一动。
来了。 比他预想的更快,也更直接。不再是之前的官面文章与暗中窥伺,而是赤裸裸的、以力压人的上门“问候”。
他缓缓睁开眼,眸底不见丝毫惊乱,只有一片深潭般的沉静,以及沉静之下,那一闪而逝、比刀锋更冷的寒光。
“公子……”守在门外的紫鹃修为最弱,虽威压并未刻意针对她,却也感到呼吸困难,声音带着惊惶。
“无妨。”林晓的声音隔着房门传出,平稳如常,“照顾好姑娘。”
话音未落,他已起身。并未疾步流星,只是寻常步态,推开房门,走过回廊,向府门方向行去。那股元婴威压在他身周三尺之外,便仿佛撞上了一层无形壁障,悄然滑开,无法沾染他衣角分毫。他步履所过之处,身后那些原本被威压震慑得动弹不得的护院、供奉,顿感压力一轻,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惊骇又崇敬地望着那道青衫背影。
府门外。 马车依旧静静停驻,车帘紧闭。但那股威压的源头,已清晰无比地指向车厢。
林晓独自一人,走出府门,在台阶上站定。他并未散发自身金丹气势去对抗,只是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如松,气息圆融内敛,仿佛与周围天地融为一体,又独立于那磅礴威压之外。这种“不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而明确的回应。
“贵客临门,何故作此恶客姿态?”林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凝重的空气,直达车厢。
短暂的寂静。
“呵呵……”一声低沉沙哑、仿佛铁石摩擦的轻笑从车厢内传出。随即,车帘无风自动,向两旁掀起。
一名黑袍老者,缓缓踏出马车。他身材瘦高,面容枯槁,眼窝深陷,唯有一双眸子精光四射,开阖间如有电闪。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一双手,十指干瘦细长,指甲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青色,仿佛常年浸泡在某种剧毒或阴寒之物中。他周身气息并未刻意张扬,但元婴期修士特有的、与天地灵气浑然一体的“域”之感,已自然弥漫,使得他身周数丈内的光线都似乎黯淡了几分,空气粘稠如浆。
“老夫‘玄骨上人’,添为太子殿下府中客卿。”黑袍老者目光如钩,牢牢锁定林晓,声音嘶哑,“听闻林家出了位了不得的少年金丹,九转异象,震动姑苏。老夫心生好奇,特来……见识一番。”
他口中说着“见识”,但那目光中的审视、估量,乃至一丝毫不掩饰的居高临下的压迫意味,都表明这绝非友好的拜访。
林晓面色不变,拱手道:“原来是东宫上修。林某微末成就,不敢当‘了不得’三字。上人此来,若为道贺,林府自有清茶奉上;若为其他,不妨明言。”
“道贺?”玄骨上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自然是道贺。不过,空口恭贺未免无趣。我辈修士,以道行论高低。老夫观你金丹初成,气机却沉凝异常,想必根基不凡。恰好老夫近日对丹道小有心得,不若……你我‘切磋’一二,印证一番,也算为殿下考校一番姑苏才俊的成色,如何?”
这番话,已是赤裸裸的挑衅与试探。以元婴之尊,“考校”金丹后辈,本身便是极不公平的压迫。但他抬出“为殿下考校”的名头,又言明只是“切磋印证”,便将这恃强凌弱的行为,披上了一层看似合理的外衣。
林晓心知,此战避无可避。对方就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试探他金丹的真实深浅,摸清他的底牌与极限,甚至可能借“失手”为名,行打压重伤之实。
他眼神微冷,但语气依旧平静:“上人元婴之尊,要与林某这金丹初期‘切磋’,未免太抬举林某了。不过,上人有此雅兴,林某若一味推辞,倒显得小家子气。只是此处乃闹市府门,施展不开,亦恐惊扰百姓。”
“哦?那依你之见?”玄骨上人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仿佛猫戏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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