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的晨雾还没散尽，知青点的地窨子门口就传来了熟悉的大嗓门。林小野正揣着刚编好的护膝准备出工，闻言吓得一个激灵，手里的护膝 “啪嗒” 掉在地上。
“小林！小林在家没？” 马大娘挎着个蓝布包袱，笑眯眯地堵在门口，身后还跟着她那个红着脸的侄女。自从上次说媒被魏珩挡回去后，马大娘非但没放弃，反而来了劲头，几乎天天准时报到，比出工的哨声还准。
林小野僵在原地，进退两难。进吧，马大娘肯定要黏上来；退吧，人家都堵门口了，显得太没礼貌。他急得直挠头，后脑勺的头发本就乱糟糟的，这下更像个鸡窝。
“马大娘早啊，” 林小野干笑着弯腰捡护膝，试图从旁边溜过去，“您找我有事？我得赶紧出工了，赵队长催得紧。”
“急啥，耽误不了你干活！” 马大娘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的胳膊，力道大得像铁钳子，“我给你带了好东西，我侄女连夜给你纳的鞋垫，比你自己编的软和！” 她不由分说地把蓝布包袱往林小野怀里塞，“你看这针脚，多密实，都是姑娘一片心意！”
林小野怀里抱着温热的包袱，像抱着个烫手山芋，脸涨得通红：“大娘您太客气了，真不用，我自己会编……”
“会编咋了？会编就不能收姑娘家的心意了？” 马大娘眉毛一竖，嗓门更亮了，“我跟你说小林，我这侄女可是咱村的好姑娘，又能干又孝顺，跟你最配了！你要是跟她成了，以后在村里也有个照应，不比你一个人在知青点强？”
她把侄女往前推了推，小姑娘羞得头快埋到胸口，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周围已经围了几个看热闹的知青，李卫国还在旁边起哄：“小林快收下啊，马大娘的好意不能辜负！”
林小野急得汗都下来了，正想找借口溜走，就见地窨子的帘子被掀开，魏珩背着锄头走了出来。他身姿挺拔，面无表情，眼神扫过门口的阵仗，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魏珩你可出来了！” 林小野像看到救星，赶紧挣开马大娘的手躲到魏珩身后，活像只受惊的小尾巴，“珩哥，咱们快出工吧，赵队长该等急了。”
魏珩淡淡 “嗯” 了一声，目光落在马大娘身上：“马大娘有事？”
马大娘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但还是堆起热情：“没事没事，就是给小林送点东西。小魏你这是要出工？”
“嗯，” 魏珩侧身挡住林小野，语气平淡却带着疏离，“赵队长让我们去查看农具，耽误不得。” 他说着抬脚就走，林小野赶紧亦步亦趋地跟上，两人配合默契，把马大娘和她侄女晾在了门口。
直到走出老远，林小野才敢回头看，见马大娘还站在原地张望，吓得赶紧加快脚步：“珩哥你真是我的救星！再被她缠下去，我今天都不用出工了。”
魏珩没回头，嘴角却悄悄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下次见她就躲远点。”
“我躲了啊，” 林小野委屈地嘟囔，“可她总能找到我，出工堵田埂，收工堵门口，吃饭堵灶台，跟长了顺风耳似的。”
这话倒没夸张。接下来的日子，马大娘的 “攻势” 全面升级，简直把知青点当成了自家后院。林小野去河边洗衣，她能提着篮子 “恰巧” 在河边洗菜；林小野去仓库找工具，她能 “恰巧” 在仓库附近喂鸡；甚至有一次林小野蹲在墙角编护膝，马大娘都能端着针线筐 “恰巧” 路过，非要教他 “姑娘家的编法”。
林小野被缠得没办法，只能祭出终极法宝 —— 黏着魏珩。魏珩去哪他去哪，魏珩干什么他干什么，活脱脱成了魏珩的影子。魏珩翻地，他就在旁边捡石头；魏珩修农具，他就在旁边递工具；魏珩吃饭，他就坐在旁边小口扒拉，连睡觉都往魏珩铺位挪了挪。
“你总跟着我干什么？” 这天收工后，魏珩被他缠得没办法，停下手里擦锄头的动作问道。
林小野正蹲在旁边帮他递抹布，闻言抬头，眼睛亮晶晶的：“跟着你安全啊，马大娘不敢靠近你。” 他凑近小声说，“你气场太强，跟冰山似的，她一靠近就打哆嗦。”
魏珩被他逗得差点笑出来，好不容易才维持住冰山脸：“没大没小。” 嘴上这么说，却没再赶他走，任由他蹲在旁边叽叽喳喳地说今天编护膝的新发现。
知青们很快发现了这个有趣的现象。以前总是冲锋在前的林小野，现在成了魏珩的 “小尾巴”，而一向独来独往的魏珩，居然也默许了这种亲近。
李卫国看得直乐，私下跟王思齐说：“你看小林，是不是怕老婆啊？天天被魏珩管着。”
王思齐推了推眼镜：“不像，我觉得是小林想让魏珩帮他挡马大娘。”
这话很快传到了林小野耳朵里，他红着脸反驳：“不是！珩哥是帮我摆脱马大娘！”
魏珩刚好路过，冷冷地瞥了李卫国一眼，吓得他赶紧闭了嘴，灰溜溜地去劈柴了。林小野看着魏珩的背影，心里有点甜，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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