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的初夏总是伴随着突如其来的雷阵雨,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地窨子的屋顶上,把泥土的腥气和麦秸秆的清香混在一起送进屋里。林小野正蹲在炕边打磨刚从铁匠铺取回的镰刀钢片,指尖沾着机油,在昏黄的油灯下泛着微光。
“小林,你这钢片磨得真亮,跟镜子似的!” 王思齐凑过来看热闹,手里还缝着磨破的袖口,“王师傅的手艺就是好,这锯齿看着就锋利。”
林小野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用拇指轻轻刮过钢片边缘:“那是,我跟王师傅盯了三天才出炉的,保证割麦秆跟切豆腐似的。” 他正说着,突然听见门口传来一阵细碎的议论声,夹杂着李卫国标志性的大嗓门。
“…… 我可亲眼看见的,天天往铁匠铺跑,正经活一点不干……”
“就是,夏锄都快开始了,还琢磨那些没用的玩意儿,不是想偷懒是啥?”
“听说赵记分员都看不过去了,这种不务正业的就该扣工分……”
林小野手里的砂纸 “啪嗒” 一声掉在地上,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他们这说谁呢?”
王思齐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放下针线走到门口张望:“好像是赵卫国的跟班,在那边跟几个知青嚼舌根呢。” 他回头看向林小野,眼神里满是担忧,“这不明摆着说你嘛!”
林小野只觉得一股火气直冲头顶,攥着钢片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我去铁匠铺是为了改镰刀,让大家夏锄能省力,怎么就成不务正业了?” 他猛地站起身就想出去理论,却被王思齐一把拉住。
“别冲动!” 王思齐急得压低声音,“他们就是故意想激怒你,你一出去吵架,正好落人口实!”
这时李卫国掀着门帘钻了进来,头发被雨水打湿,贴在额头上,脸上带着慌张:“小林,不好了!赵卫国在到处说你坏话,说你天天不去劳动,泡在铁匠铺搞些没用的东西,想偷懒不参加夏锄!”
“他胡说!” 林小野气得发抖,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我每天出工从没落下,去铁匠铺都是收工后和休息时间,怎么就成偷懒了?” 他想起这阵子在铁匠铺熬过的夜、磨破的手,还有魏珩帮他处理伤口时的细心,心里又委屈又愤怒,“我好心好意想改良农具,怎么就成不务正业了?”
李卫国叹了口气,蹲在地上卷旱烟:“这不明摆着嫉妒你嘛!你改良农具得了赵队长表扬,他心里不平衡,就想找点由头打压你。” 他点着烟抽了一口,“这小子阴得很,专挑这种时候放谣言,就是想让你在夏锄前名声变臭。”
王思齐也跟着叹气:“赵卫国也太不是东西了,自己干活偷懒不说,还见不得别人为集体做事。小林你别往心里去,大家都知道你是为了大家好。”
可林小野怎么能不往心里去?他明明是想帮大家减轻负担,却被说成别有用心。在现代社会,发明创造是值得骄傲的事,到了这里怎么就成了 “不务正业”?他越想越委屈,眼圈都红了。
就在这时,魏珩掀帘走了进来。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肩头,却丝毫没影响他挺拔的身姿。他一眼就看出了屋里的气氛不对,尤其是林小野通红的眼眶和攥紧的拳头。
“怎么了?” 魏珩的声音清冷,却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林小野看到魏珩,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委屈的情绪再也忍不住,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声音哽咽着:“我真的没偷懒,珩哥,我就是想把镰刀改好……”
魏珩静静地听着,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冷意。他走到林小野身边,没有多余的安慰,只是拿起那片磨好的钢片,指尖在锋利的锯齿上轻轻划过:“别气。谣言止于智者。”
“可他们不听解释啊!” 林小野急道,“现在肯定好多人都信了赵卫国的鬼话。”
魏珩放下钢片,目光扫过窗外仍在议论的人群,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那就让他们听。” 他转向李卫国,“去把大家都叫到院子里,就说有事要说。”
李卫国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好嘞!我这就去!”
王思齐也连忙说:“我去叫张建军他们!”
林小野看着魏珩沉稳的侧脸,心里的慌乱渐渐平复下来。他知道,魏珩要帮他澄清。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刚才的委屈似乎也减轻了许多。
不一会儿,知青点的院子里就聚满了人。雨已经停了,夕阳透过云层洒下金光,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赵卫国和他的几个跟班站在人群外围,脸上带着看好戏的表情。
魏珩走上台阶,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原本嘈杂的院子瞬间安静下来。他身上那种生人勿近的气场此刻更加强大,没人敢轻易出声。
“今天召集大家,是想说件事。” 魏珩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最近有人说林小野不务正业,天天泡在铁匠铺,想偷懒不参加夏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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