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金辉像融化的蜜糖,泼洒在北大荒无垠的麦场上。最后一批麦垛被村民们齐心协力扛上马车,车轮碾过结霜的土地,留下两道深深的辙痕。林小野拄着木耙站在田埂上,看着满载粮食的马车渐行渐远,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短暂的雾团,又被晚风轻轻吹散。
“发什么呆?” 一件带着体温的旧棉袄忽然披在肩上,魏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熟悉的清冷,却让林小野瞬间暖到了心底。他转过头,看见魏珩手里拎着两个粗布口袋,里面鼓鼓囊囊的,大概是刚收起来的工具。
“在想事情。” 林小野把棉袄裹紧了些,棉袄上还残留着魏珩身上淡淡的草木香,混合着机油和阳光的味道,让他莫名安心。“你说,咱们这大半年是不是像做梦?” 从刚穿越来时的手忙脚乱,到现在能熟练地改良农具、带领大家搞生产,这中间的变化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魏珩靠在旁边的麦秸垛上,夕阳给挺拔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金边,俊美得有些不真实。“是不是梦不重要,” 他看着远处炊烟袅袅的村庄,声音平静却有力量,“重要的是我们活下来了,还活得不算差。”
林小野忍不住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何止不算差!你看今年的收成,比去年多了将近三成!赵队长今天还说要给咱们记大功呢!” 他掰着手指头数起来,“咱们改良了镰刀,做了保温饭盒,编了乌拉草鞋垫和护膝,还改了打谷机和土灶……”
“还有凉席和驱蚊包。” 魏珩补充道,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以及那个差点让你惹上麻烦的‘比基尼’草垫。”
“哎呀!别提那个了!” 林小野脸颊一热,赶紧摆手。那次乌龙事件现在想起来还觉得脸红,亏得魏珩反应快,不然真不知道要被马大娘追问到什么时候。他挠挠头转移话题:“说真的,珩哥,今年夏锄秋收能这么顺利,全靠你帮我。要是没有你提醒我别太张扬,帮我挡那些明枪暗箭,我可能早就被赵卫国搞垮了。”
魏珩的目光落在他泛红的耳尖上,沉默了片刻才开口:“你也帮了我很多。” 在这个陌生的时代,他本以为自己会像在魏晋时那样,永远孤独地游走在人群边缘,却没想到会遇到这样一个像小太阳似的少年,用笨拙的热情一点点融化他冰封的心。
晚风卷起地上的麦糠,打着旋儿掠过田埂。远处传来村民们收工回家的欢声笑语,夹杂着几声狗吠,让这片刚刚经历过丰收的土地充满了生气。林小野忽然想起刚来时的情景,那时候他对这个时代一无所知,对艰苦的生活充满恐惧,是魏珩像一座山似的挡在他身前,替他遮风挡雨。
“珩哥,” 林小野看着魏珩深邃的眼睛,认真地说,“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咱们都一起面对,好不好?”
魏珩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看着少年清澈的眼眸,里面映着夕阳的金光,也映着自己的身影。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好。”
简单的一个字,却像一颗种子,落在了两人心间。
“对了,明年开春,咱们改良播种机吧!” 林小野忽然来了兴致,捡起根树枝在地上画起来,“我觉得可以参考打谷机的齿轮原理,做一个手摇式的播种机,既能控制播种密度,又能节省力气。” 他画得飞快,树枝划过冻土发出沙沙的声响,“到时候再在前面加个犁头,一边耕地一边播种,一步到位!”
魏珩蹲在他身边,看着地上歪歪扭扭的草图,伸手用指尖在关键处点了点:“齿轮配比要调整,手摇柄的角度得符合人体工学,不然摇久了会累。” 他沉吟片刻,“还有犁头的深度调节装置,这个很重要,不同的种子需要不同的深度。”
“对对对!” 林小野眼睛一亮,“你怎么总能想到这么关键的地方!” 他看着魏珩修长的手指在草图上比划,阳光透过指缝落在地上,形成细碎的光斑,心里忽然觉得暖暖的。
两人头挨着头讨论起来,时而争执,时而大笑,完全没注意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直到远处传来李卫国的呼喊声:“小林!魏珩!吃饭啦!” 他们才回过神,发现月亮已经悄悄爬上了树梢。
“回去吧。” 魏珩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顺手把林小野也拉了起来。
“嗯!” 林小野把树枝扔在地上,跟着魏珩往知青点走去。月光洒在两人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几乎要交叠在一起。
路过仓库时,林小野特意停下来看了看。仓库的门紧闭着,里面整齐地存放着他们保养好的农具。那些改良过的镰刀、锄头,还有拆散保养的打谷机零件,都在黑暗中安静地沉睡,等待着明年春天的召唤。
“你说它们会不会觉得冷?” 林小野忽然问。
魏珩愣了一下,随即失笑:“农具不会怕冷,但我们会。快走吧,再晚饭就凉了。”
回到知青点时,地窨子里已经飘出饭菜的香气。王思齐正蹲在灶台边搅动锅里的玉米粥,李卫国和张建军则围着桌子摆碗筷,气氛热闹又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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