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雪过后的北大荒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天地间一片苍茫。连续几日的低温让道路结冰,无法出工,知青点自然而然地进入了 “猫冬” 模式。清晨的阳光透过新糊的窗户纸照进地窨子,在炕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却驱不散空气中的寒意,哈出的白气依旧清晰可见。
林小野是被冻醒的,鼻尖凉得发麻。他翻了个身,看到魏珩已经坐在炕沿上看书,晨光勾勒着他挺拔的侧影,睫毛上还沾着未融化的霜花。“珩哥,你咋起这么早?” 他揉着眼睛坐起来,棉袄摩擦着粗布褥子发出窸窣声,“天还没大亮呢。”
魏珩翻过一页书,书页翻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习惯了。” 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依旧沉稳,“外面雪深,今天出不了工,正好整理下过冬的东西。” 他指了指墙角的木箱,里面堆满了他们这段时间攒下的工具和材料。
林小野瞬间来了精神,一骨碌爬起来穿衣服:“对哦!咱们可以搞点新发明!” 他早就惦记着改良取暖设备了,之前做的暖手炉虽然好用,但持续时间太短。他凑到魏珩身边,眼睛亮晶晶的:“珩哥,咱们做个烤架吧!用旧铁丝弯一个,能在火炕上烤土豆红薯,肯定比直接扔火里烤得均匀!”
魏珩抬眸看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却纵容的笑意:“先把早饭做好再说。” 他合上书,起身走向灶台,“昨天马大娘送来的玉米面还有剩,煮点糊糊暖和身子。”
灶台上,王思齐已经在忙活了。他虽然是上海来的知青,手却很巧,正小心翼翼地用罐头盒煮土豆,蒸汽模糊了他的眼镜片。“小林,魏珩,你们醒啦?” 他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欣喜,“等会儿就能吃早饭了,我还烤了几个窝头,应该快熟了。”
李卫国打着哈欠从被窝里钻出来,冻得一哆嗦:“我的妈呀,这屋里比外面暖和不了多少!小林,你那烤架赶紧弄,烤个红薯暖暖手也行啊!” 他搓着手凑到火炉边,贪婪地汲取着那点微弱的热量。
早饭简单却暖心。玉米糊糊冒着热气,烤窝头外焦里嫩,马大娘送来的咸菜脆爽可口。知青们围坐在炕上,捧着粗瓷碗小口啜饮,热气模糊了每个人的脸颊。林小野掰了半块窝头递给魏珩,对方自然地接过去,还把自己碗里的土豆分了他一半 —— 这样的默契早已成了习惯,连爱调侃的李卫国都见怪不怪了。
饭后,林小野立刻拉着魏珩开始捣鼓他的烤架。他翻出从废弃场捡来的细铁丝,在火上烤软后小心地弯折,试图做出网格状的架子。可铁丝不听话,要么弯成歪歪扭扭的形状,要么干脆断裂,急得他直跺脚。
“这样不行。” 魏珩放下手里的书走过来,拿起一根铁丝示范,“要先在两端留出握把,中间部分等距弯折,每折一次旋转九十度,才能形成网格。” 他的手指修长灵活,铁丝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很快就弯出规整的菱形网格。林小野看得眼睛发直,忍不住拍手:“珩哥你太厉害了!这手艺比村里的铁匠还巧!”
魏珩瞥了他一眼,把半成品递给他:“剩下的自己弄。” 嘴上虽嫌弃,却站在一旁耐心指导,时不时伸手调整角度,指尖偶尔碰到林小野的手,两人都会像触电般缩回,又忍不住相视一笑。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们交叠的手上,暖融融的。
张建军不知何时凑了过来,看着渐渐成型的烤架啧啧称奇:“小林你这脑子咋长的?净想些好东西!等做好了,咱把马大娘送的红薯拿来烤,肯定香!” 他说着就去找红薯,很快抱来几个圆滚滚的红薯,在炕上排开,像一排小灯笼。
李卫国也凑了热闹,翻出珍藏的瓜子:“咱边烤红薯边打牌呗?我带来一副牌,还是上海牌的!” 他献宝似的拿出用硬纸板做的简易扑克牌,牌面画着歪歪扭扭的图案,“咱玩‘升级’,输了的负责烧火!”
知青点顿时热闹起来。林小野和魏珩专注地完善烤架,铁丝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轻响;张建军和李卫国在炕的另一头摆开 “战场”,洗牌声、出牌声和争论声此起彼伏;王思齐则安静地坐在角落织毛衣,时不时抬头看看大家,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火炉里的柴火噼啪作响,屋里渐渐暖和起来,连空气都染上了烟火气。
“成了!” 林小野举着完成的烤架欢呼,虽然网格歪歪扭扭,却好歹能用。他小心翼翼地把烤架架在火炉上,放上红薯,金黄的红薯在火光中渐渐变软,甜香很快弥漫开来。李卫国抽着鼻子嗅了嗅,牌也不打了,凑过来看:“熟了没熟了没?我闻着都流口水了!”
魏珩拿起一根细铁丝戳了戳红薯:“还得等会儿。” 他转身从木箱里翻出一本旧书,是他一直珍藏的《史记》,用牛皮纸小心包着封面。“闲着也是闲着,我给你们讲讲历史吧。” 他坐在炕沿上,声音沉稳地讲起楚汉相争的故事,“刘邦之所以能打败项羽,不是因为兵力强盛,而是因为他懂得知人善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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