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的猫冬时光在忙碌与期待中悄然流逝,窗外的积雪渐渐融化,露出黑褐色的土地,空气里弥漫着冰雪消融的湿润气息。地窨子里,林小野正趴在炕桌上整理他的 “发明档案”,从最初的乌拉草鞋垫到后来的改良镰刀、灌溉水车,每一件都画了草图,标注着改良思路和使用效果,厚厚的一摞纸见证着他在这片土地上的成长。
魏珩坐在对面的炕沿上,手里捧着一本旧书,目光却时不时落在林小野忙碌的身影上。炉火舔着柴薪,发出噼啪的声响,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随着呼吸轻轻晃动。这是他们穿越到这个时代的第二个冬天,回想初到时的狼狈与惶恐,恍如隔世。
“珩哥你看,” 林小野举起一张草图,上面画着第一双乌拉草鞋垫的设计图,边缘还留着被草叶划破的痕迹,“刚来时我连乌拉草都不认识,编个鞋垫扎得满手是伤,现在想想真可笑。” 他的语气带着自嘲,眼神里却闪着怀念的光芒。
魏珩放下书,接过草图仔细看着,指尖轻轻拂过那些笨拙的线条:“不可笑。那时你虽莽撞,却有股韧劲,这很难得。”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温柔,“我初见你时,你正对着冻硬的窝头发愁,眼神里却没有绝望,只有想办法改善伙食的执拗。”
林小野没想到魏珩还记得这么清楚,脸颊微微发烫:“那时候哪懂什么生存法则啊,就知道饿了要找吃的,冷了要找暖的。多亏有你,不然我早闯祸被批斗了。” 他想起自己因为说 “搞钱” 被批评,因为偷偷煮野菜粥差点被没收工具,每次都是魏珩在背后默默收拾烂摊子,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两人相视一笑,之前的紧张与隔阂仿佛都融化在这温暖的炉火中。林小野重新低下头,继续整理档案,魏珩则在一旁帮忙分类,把农具改良、生活改善、应急装置分门别类放好,动作默契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你看我们做了这么多事啊。” 林小野数着草图的数量,惊讶地发现竟然有几十张之多,“改良了镰刀、打谷机、土灶、火炕,还做了保温饭盒、暖手炉、凉席…… 连灌溉水车都搞出来了,真厉害!” 他毫不吝啬地夸赞自己和魏珩,像个炫耀成绩的孩子。
魏珩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是你动手能力强,我只是提供了些思路。” 他翻到灌溉水车的图纸,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尺寸和角度,还有几处修改的痕迹,“这个水车最不容易,从模型到成品,失败了不下五次,你硬是凭着一股倔劲做了出来,连王大叔都佩服你。”
提到村民,林小野的眼神更加柔和:“马大娘的热粥、小翠的山货、王大叔的技术指导…… 他们都帮了我们很多。以前总觉得农村人保守排外,来了才知道,这里的人心最淳朴,你对他们好,他们就掏心窝子对你好。” 他想起马大娘塞给自己的煮鸡蛋,想起小翠送来的薄荷叶,心里暖融融的。
“嗯。” 魏珩轻轻应了一声,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来自魏晋那个权力倾轧的时代,见惯了人心险恶、世态炎凉,从未想过能在这苦寒之地感受到如此纯粹的善意。是林小野的阳光开朗感染了他,也是这些村民的质朴温暖了他,让他冰封的心渐渐融化。
整理完档案,林小野把它们小心翼翼地放进木箱里,锁好,郑重地放在炕头:“这些都是我们的成果,也是回忆,得好好收着。” 他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刚穿越来时,我以为自己活不过冬天,没想到不仅活下来了,还做了这么多事,交了这么多朋友。”
魏珩看着他满足的样子,眼神变得深邃:“这只是开始。冬天总会过去,春天很快就来,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他从枕下摸出一张纸,上面是他写的未来规划,字迹清隽有力,“我想,开春后我们可以改良春耕的农具,比如播种机,减轻大家的劳动强度;还可以建一个简易的粮仓,解决粮食储存的问题。”
林小野凑过去仔细看着,眼睛越睁越大:“珩哥你太厉害了!连春耕的事都想到了!播种机我在现代见过,原理不复杂,我们可以用旧木轮和铁犁改造;粮仓的话,用黄泥混合稻草夯实墙壁,应该能防潮防鼠。” 他越说越兴奋,抓起铅笔就在纸上画起来,很快就勾勒出播种机的草图。
魏珩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火光在他眼中跳跃,像蕴藏着星星点点的希望。他一直觉得生存是穿越到这个时代的唯一目标,却在不知不觉中,被身边这个阳光开朗的少年感染,开始期待未来,开始规划生活,开始把这片土地当作自己的家。
“对了,高考的事怎么办?” 林小野突然想起这个重要的问题,停下笔抬头问,“政策差不多该下来了,我们要不要报名?”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犹豫,既向往回城的机会,又舍不得这里的人和事,更舍不得和魏珩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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