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窨子的油灯在窗纸上投下摇曳的光影,将土墙上糊着的旧报纸照得忽明忽暗。林小野半靠在垫高的被褥上,脚踝处的草药正散发着清凉的气息,与炕洞透出的暖意交织成奇特的舒适感。魏珩坐在炕沿削土豆,刀刃与木盘碰撞的轻响规律而催眠,让这间简陋的土屋充满了烟火气。
“珩哥,你说这土豆要是切成小块炖着吃,会不会更入味?” 林小野看着魏珩灵巧的手指将土豆削得圆润光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连续几天喝稀粥让他格外想念带点油水的吃食,尤其是魏珩拿手的土豆炖肉。
魏珩头也不抬地应道:“等你脚踝消了肿再说。” 他将削好的土豆放进清水盆里,水面立刻浮起细小的淀粉颗粒,“老陈说伤筋动骨期间要清淡饮食,不然容易发炎。”
林小野垮下脸,小声嘟囔:“可我都快忘了肉味儿了……” 话虽抱怨,眼神却始终追随着魏珩的动作。昏黄灯光下,魏珩专注的侧脸轮廓分明,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连削土豆这种琐碎活计都被他做得格外好看。
魏珩像是没听见他的嘀咕,起身从墙角的布袋子里摸出两个鸡蛋:“今天给你做鸡蛋羹,加了点葱花,应该合你胃口。” 他说话时语气平淡,却细心地将鸡蛋在碗沿磕出均匀的裂缝,动作熟稔得不像个魏晋贵公子。
林小野看着他忙碌的身影,突然想起刚穿越来时的场景。那时魏珩总是冷冰冰的,惜字如金,看自己的眼神像在审视麻烦。可现在,这个曾经疏离淡漠的人,会耐心地给自己换药、做饭,会在风雪夜抱着自己求医,会在无数个细节里流露出不易察觉的温柔。
“珩哥,” 林小野轻声唤道,“你以前在…… 家乡的时候,也会做饭吗?”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可能涉及穿越秘密的措辞,好奇却又不敢追问太多。
魏珩搅拌蛋液的动作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抓不住。“偶尔会。” 他含糊地应道,将温水缓缓倒入蛋液中,“家里厨子忙不过来时,也做过些简单的吃食。” 他刻意模糊了时代背景,只捡着无关紧要的部分回答。
林小野知道他不想多谈过去,识趣地没再追问,转而说起别的:“等我好了,咱们去河边钓鱼吧?我记得张建军说过,开春后河里的鲫鱼最肥了。到时候烤着吃,肯定比食堂的窝窝头香。” 他说得兴高采烈,仿佛已经闻到了烤鱼的香味。
“好。” 魏珩答应着,用筷子仔细撇去蛋液表面的泡沫,“不过得等你的脚彻底好了才行。” 他将碗放进温水里隔水炖着,又转身去收拾灶台,“这段时间安心养伤,别琢磨些没用的。”
林小野吐了吐舌头,乖乖点头。他知道魏珩是为自己好,只是躺在炕上实在无聊,总忍不住想东想西。目光扫过墙角堆着的杂物,他突然眼睛一亮:“珩哥,我们上次捡的那堆废铁丝还在吗?我想琢磨个小玩意儿。”
“不准。” 魏珩想都没想就拒绝,语气不容置喙,“伤没好就想折腾,等养好了再说。” 他太了解林小野的性子,一旦让他捣鼓起来,指不定又要忘了休息。
林小野垮着脸,像只被没收玩具的小狗,委屈巴巴地看着魏珩。这招百试百灵,果然魏珩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些:“想要什么,我帮你弄。但不准自己动手,听见没有?”
“嘿嘿,就知道珩哥最好了!” 林小野立刻眉开眼笑,“我想做个小风车,等天暖和了能放窗台上玩。上次看到供销社门口挂着一个,转起来可好看了。” 他手舞足蹈地描述着,完全忘了脚踝的疼痛。
魏珩看着他神采飞扬的样子,眼底的冰霜渐渐融化,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他从杂物堆里翻出铁丝和薄木片:“大概要什么样的?”
“要四个叶片的!” 林小野兴奋地比划着,“边缘最好能折出点弧度,这样转起来更省力。对了,还要刷上不同颜色,红的、蓝的……”
“哪来那么多颜料。” 魏珩打断他的幻想,却还是认真记下他的要求,“先用炭笔涂上颜色凑合用,等以后再说。”
就在这时,地窨子的门帘被轻轻掀开,冷风裹挟着雪沫子钻了进来。小翠裹着花棉袄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个粗瓷碗,脸蛋冻得红扑扑的:“小林哥,魏珩哥,我娘让我送点东西过来。”
“快进来,外面冷。” 魏珩连忙招呼她进来,顺手放下门帘挡住寒风。
小翠跺了跺脚上的积雪,把碗递过来:“这是我娘刚熬好的姜汤,放了红糖和姜片,喝了暖暖身子。我娘说小林哥受伤了,得多喝点驱驱寒气。” 她笑得爽朗,两条粗辫子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林小野连忙道谢,接过碗时指尖被烫得缩了缩。碗里的姜汤冒着热气,浓郁的姜香混着红糖的甜味扑面而来,让人瞬间暖和起来。他小心地吹了吹,抿了一小口,辛辣中带着甘甜的暖流立刻涌遍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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