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的春夜还带着料峭的寒意,但知青点的地窨子里却暖意融融。煤油灯的光晕在土墙上映出晃动的人影,混合着旧书本的油墨香和灶膛里飘出的柴火味,构成一种独特而温馨的氛围。炕桌上摊满了借来的旧课本和演算纸,几个年轻的身影围坐在一起,专注的神情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认真。
“都凑近点,别挡着光!” 林小野踮着脚调整煤油灯的高度,火苗 “啪” 地跳了一下,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个挥舞手臂的巨人。他刚从炊事员那里讨来半块蜡烛,此刻正小心翼翼地把蜡烛固定在灯座旁,“这样亮堂点,看书不伤眼睛。”
王思齐早已搬着小板凳挤到炕桌前,怀里抱着那本来之不易的物理习题集,像抱着稀世珍宝。他用袖子仔细擦了擦桌面的灰尘,又把演算纸码得整整齐齐,嘴里还念念有词:“三角形函数,力的分解,加速度……” 活像个临考前的小学生。
李卫国揣着本磨掉封面的语文书姗姗来迟,刚掀帘进来就被屋里的热气扑了满脸。他吸了吸鼻子,夸张地嚷嚷:“嚯!这屋里比灶膛还暖和!你们这是开小灶呢?算我一个!”
“来得正好,” 林小野朝他招手,“你语文底子好,等会儿给我们讲讲作文怎么写,听说高考作文占分不少呢。”
“那你们可找对人了!” 李卫国立刻来了精神,拍着胸脯吹嘘,“想当年我在上海,作文经常被老师当范文念!写观后感、议论文那是拿手好戏!”
正说着,魏珩抱着一摞旧书从里屋走出来。他刚把借来的资料分类整理好,额角还带着细密的汗珠,显然忙活了好一阵子。看到屋里热闹的景象,他脚步顿了顿,眼神在每个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炕桌上摊开的书本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都到齐了?” 魏珩把书放在炕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最上面一本是《政治经济学常识》,书页边缘已经卷得像波浪,里面却用蓝黑墨水写满了工整的笔记。
“就等你了!” 林小野赶紧给魏珩腾地方,“大家商量好了,成立个复习小组,你当组长,我们都听你的。”
“组长谈不上,” 魏珩翻开笔记本,指尖划过密密麻麻的字迹,“分工合作吧。林小野负责数理化,他解题思路清楚;李卫国擅长语文和作文;我可以讲讲政治和历史;王思齐……” 他顿了顿,看向正埋头演算的王思齐,“你基础稍弱,先从课本例题开始,有不懂的随时问。”
“没问题!” 王思齐头也不抬地答应,笔尖在纸上飞快地移动,“我今天学会了力的分解,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魏珩从怀里掏出几张泛黄的纸,小心翼翼地铺平:“这是我整理的政治考点,结合了最近的社论和政策文件,重点都标出来了。先从‘实践与认识的辩证关系’开始复习,这个知识点很重要,无论是政治还是语文作文都可能用到。”
林小野凑过去一看,只见纸上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着重点,条理清晰得像他画的机械图纸。重要概念用红笔圈出,关键词下面画着波浪线,还附有简单的理解要点,比课本上的内容好懂多了。
“你这笔记比课本还清楚!” 林小野惊叹道,“跟你一比,我记的笔记简直像鬼画符。”
“实用就行。” 魏珩把笔记推到中间,“先通读一遍,有不懂的地方我们一起讨论。”
李卫国已经迫不及待地翻开了语文书:“我觉得作文得先练起来,题目就用‘知识青年在农村’,既贴合我们的经历,又符合考试要求。我先写个开头,你们帮我看看?”
他清了清嗓子,抑扬顿挫地念起来:“广阔天地,大有作为。我们响应党的号召,来到北大荒这片热土,用青春和汗水浇灌希望的种子……”
“太官方了!” 林小野忍不住打断他,“不像作文,倒像广播稿。得加点真情实感,比如我们怎么改良农具,怎么和老乡相处,这样才生动。”
“有道理!” 李卫国眼睛一亮,“就写我们怎么用水车灌溉农田,既体现了劳动实践,又能联系到‘理论联系实际’的政治知识点,一举两得!”
王思齐突然抬起头,一脸迷茫地举着物理书:“这个动量守恒定律到底啥意思?两个小球碰撞后动量不变,可速度变了啊,这怎么解释?”
林小野拿过书一看,顺手捡起根柴火棍在地上画了两个圆圈当小球:“你看,就像两个人在冰面上推搡,一个人往前,一个人往后,总动量不变……” 他忽然意识到这个例子不太恰当,赶紧换了个说法,“就像我们用锄头翻地,锄头的动量传递给土壤,虽然锄头停了,但土壤动了,总动量还是守恒的。”
“哦!我明白了!” 王思齐恍然大悟,拍着大腿兴奋地说,“就像打夯的时候,夯锤落下的动量让地面震动,对吧?”
“对!就是这个道理!” 林小野笑着点头,“你看,结合我们平时干的农活,是不是就好理解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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