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三人来到村西头的老井台。一棵老榆树下,几位老人正围着石桌下棋,其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正是王铁柱。他年轻时跟小翠的爷爷学过管水,是村里为数不多懂水利的老人。
“王大爷!” 小翠脆生生地喊了一声。
王铁柱抬起头,看到他们笑着招手:“是小翠啊,这两位是……”
“大爷,这是知青点的林小野和魏珩,他们想修水车引水浇地,特地来请教您呢!” 小翠热情地介绍道。
林小野赶紧上前鞠躬:“王大爷您好,我们想做个水车引水,可不懂这里的门道,想请您指点指点。”
王铁柱放下棋子,上下打量着他们:“哦?城里来的知青想修水车?这可不是容易事。” 他指了指井台边的石凳,“坐,慢慢说。”
林小野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又拿出画着水车草图的本子递给王大爷。老人戴上老花镜,眯着眼仔细看着,手指在草图上慢慢划过。
“想法是好的,” 王铁柱沉吟道,“但光有水车不够。你看啊,” 他捡起地上的树枝,在地上画了条河,“这河到咱村的田地,有三尺多的落差,按理说水能流过来,可为啥还是旱?”
林小野愣住了:“落差不够?”
“不是落差不够,是路不对。” 王铁柱摇摇头,“你看这地势,中间有道土岗子挡着,水过不去。老辈人当年挖渠,是绕着土岗子走的,这样水才能顺顺当当流到田里。” 他又画了条弯曲的水渠,“你们要是新挖渠,也得绕着走,别想着直来直去。”
魏珩在一旁补充:“也就是说,引水渠的路线得根据地形来设计,不能只看直线距离?”
“对喽!” 王铁柱点点头,“水跟人一样,喜欢走顺道,不喜欢翻山越岭。你们得顺着它的性子来。”
林小野恍然大悟:“难怪我们之前算着有落差,水却引不过来,原来是没考虑地形!”
“还有啊,” 王铁柱继续说道,“这水大的时候和水小的时候不一样。水大了怕冲垮渠,得有闸能挡一挡;水小了怕流不远,得有坝能存一存。你们做水车,得把这些都考虑进去。”
小翠在一旁补充:“我爷以前说,渠上得有‘咽喉’和‘肚子’。‘咽喉’就是窄的地方,能让水流得快;‘肚子’就是宽的地方,能存水。这样旱涝都不怕。”
林小野听得入了迷,飞快地在本子上记录着:“闸、坝、咽喉、肚子…… 这些都得加上。王大爷,那水渠的坡度怎么算才合适?”
王铁柱站起身,指着远处的田地:“你看,从河边到最远的那块地,大概有一里地。这渠啊,得一寸一寸往下低,总共低个三尺就差不多了。低太多,水就跑得太快,渠容易冲坏;低太少,水流不动,到不了地头。”
“一寸一寸往下低?” 林小野皱起眉头,“这怎么测量啊?我们没有仪器。”
“不用仪器,用眼睛看,用脚量。” 王铁柱笑着说,“找根直木棍,一头绑块石头,吊起来就是平的。走一段量一量,保证木棍总是平的,渠就不会歪。” 他捡起一根树枝演示着,“老法子笨是笨,但管用。”
魏珩若有所思:“这其实就是简易的水平仪原理。用等高水平法来保证渠道坡度均匀。”
“管它啥原理,能用就行。” 王铁柱摆摆手,“还有啊,渠挖好后,得用夯把渠底和渠壁砸结实,最好再铺层黏土。不然水一流就塌了,白费劲。”
林小野的本子已经记满了好几页,字迹密密麻麻的,还画了不少示意图。“谢谢您王大爷!您说的这些太有用了!我们之前光想着做水车,没想到引水渠有这么多学问。”
“学问大着呢!” 王铁柱笑着说,“你们城里来的娃有文化,肯琢磨是好事。但种地这玩意儿,不光靠书本,还得靠土法子,靠多琢磨。” 他拍了拍林小野的肩膀,“有不懂的再问,只要能把庄稼浇活,老汉我知无不言。”
“大爷,我们想现在就去看看地形,规划一下水渠路线,您能再指点指点吗?” 林小野期待地看着老人。
“行啊,正好我也没事。” 王铁柱爽快地答应了,“让小翠领着你们,我跟在后面看看。”
于是,一行四人沿着河边慢慢走着。王铁柱边走边指点,哪里该转弯,哪里该设闸,哪里该垫高,哪里该挖深。林小野和魏珩认真地记着,时不时提问讨论。小翠则在一旁帮着拿东西,偶尔补充几句当地的俗语和经验。
走到一处河湾,王铁柱停下脚步:“这里水流稳,地势也合适,水车就放这儿最好。离田地近,落差也够。” 他指着河对岸,“从这儿挖渠,顺着这道坡绕过去,避开那片高岗子,就能到你们知青点的地了。”
林小野拿出本子画着路线图,魏珩则用脚步丈量着距离,估算着坡度。“王大爷,您看我们做多大的水车合适?” 林小野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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