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爷早啊!” 他硬着头皮打招呼,感觉脸颊烧得厉害。
王铁柱放下锄头,走到水渠边蹲下,掬起一捧水闻了闻:“好水,带着土腥气,养庄稼。” 他瞥了眼那几个还在远处磨蹭的知青,没好气地啐了一口,“有些人就是闲的,地里的草比麦子高了,还有空嚼舌根。”
魏珩适时递过烟袋:“大爷尝尝这个,上次供销社刚换的。”
老农用粗糙的手指捻了捻烟丝,眼神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你们俩啊,别往心里去。咱庄稼人认实在,谁能让地里长出粮食,谁就是好人。” 他点着烟袋,深深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声音变得有些模糊,“我那口子昨晚还说,要不是你们修这水车,今年的麦子怕是要旱死一半。”
林小野心里一暖,蹲下来帮王铁柱调整烟锅:“这都是应该做的,大爷。”
“啥叫应该?” 王铁柱敲了敲烟锅,烟灰落在黑土地上瞬间融了进去,“去年赵卫国管水渠的时候,让他修个闸门能拖半个月。你们俩来了,又是改水车又是挖支渠,手上磨的泡比谁都多。” 他忽然提高了嗓门,故意让远处的人听见,“有些人眼睛长在头顶上,看不见别人干活,就看见别人‘走得近’,我看是他们自己心里不干净!”
远处的议论声戛然而止,那几个知青扛着锄头匆匆往麦田深处走去,连头都没敢回。林小野看着他们慌乱的背影,忍不住笑出声,眼角的余光瞥见魏珩嘴角扬起的细微弧度,像冰雪初融时的第一缕暖意。
“走了,该检查下游的支渠了。” 魏珩拿起靠在一边的铁锹,率先往田埂另一头走去。阳光穿过晨雾,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林小野赶紧跟上,踩着那片温暖的光影往前走。
支渠比主渠窄了许多,蜿蜒着伸向远处的麦田。林小野走在前面,时不时弯腰检查渠壁的黏土是否松动,魏珩跟在后面,用铁锹把溢出的水归拢回渠里。两人配合默契,几乎不用说话,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这里有个小洞!” 林小野蹲在一处渠壁前,指尖戳了戳松动的泥土。春旱让土地干裂,新挖的支渠难免出现缝隙。他转头想叫魏珩,却看见对方已经提着黏土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小捆晒干的乌拉草。
“先填草再糊泥,能撑得久点。” 魏珩把黏土放在地上,用手捏碎里面的硬块。阳光照在他专注的侧脸上,能看见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的淡淡阴影。
林小野忽然想起刚穿越时的场景,那时候他连锄头都握不稳,是魏珩在寒风中扶了他一把;后来他煮糊了野菜粥,是魏珩不动声色地递过干净的毛巾;政治学习上说错话,是魏珩私下里耐心提醒…… 那些细碎的瞬间像散落的珠子,此刻被田间的阳光串联起来,在心里温润地发光。
“发什么呆?” 魏珩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他一下,“泥要凉了。”
“没发呆。” 林小野回过神,赶紧接过揉好的泥团,往渠壁的小洞里塞,“就是觉得…… 有你在真好。”
话音刚落,他就后悔了。这话太过直白,在流言蜚语满天飞的节骨眼上,简直像是在印证那些不堪的揣测。他紧张地看向魏珩,却发现对方只是耳根微微泛红,手上的动作没停:“专心填泥。”
虽然语气依旧淡淡的,林小野却莫名地松了口气。他低下头,认真地把黏土压实,听着水流在渠槽里欢快流淌的声音,心里的阴霾渐渐散去。
两人沿着支渠一路检查,不知不觉走到了麦田深处。远处的知青们已经开始锄草,锄头碰撞土地的声音此起彼伏。林小野看见王思齐站在田埂上,手里的锄头举在半空,眼神飘忽不定地往这边看。
“他好像有话跟你说。” 魏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语气平静无波。
林小野心里咯噔一下。自从流言传开,王思齐就刻意躲着他们,刚才递笔记的举动已经让他很意外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田埂走去,魏珩默默跟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像一道沉默的屏障。
“小林。” 王思齐看见他走近,把锄头往地上一杵,手指紧张地卷着衣角,“那个…… 刚才赵卫国他们在那边说你坏话,我跟他们吵了几句。”
林小野愣了愣:“吵架?”
“嗯!” 王思齐用力点头,脸颊涨得通红,“他们说你跟魏珩…… 说你们……” 他咬着嘴唇说不下去,最后梗着脖子道,“我说你们是革命战友,一起修水渠干实事,比他们只会说闲话强多了!”
林小野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暖流。他知道王思齐胆子小,能站出来反驳已经很不容易了。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谢了思齐。”
“谢啥呀。” 王思齐挠了挠头,眼神飘向远处的魏珩,声音压低了些,“其实…… 我知道你们是好人。上次我闹肚子,还是魏珩帮我找的药。” 他顿了顿,像是下定了决心,“笔记我还在整理,晚上给你们送过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