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蜒潮引发的混乱虽然平息,但矿洞里的空气却仿佛凝固了,比以往更加沉重。监工们巡逻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和不易察觉的忌惮,尤其是在经过李默附近时,脚步都会下意识地放慢,目光如同探针,试图从他沉默劳作的身影里挖出什么秘密。
王执事没有再直接找李默的麻烦,但他那张布满横肉的脸上,阴郁之色一日浓过一日。他不再轻易踏入矿洞深处,更多时候是站在洞口光线充足的地方,远远地盯着里面劳作的矿奴,尤其是李默的方向。那目光,不再是单纯的厌恶和欺凌,而是一种混合了贪婪、怀疑和一丝隐隐恐惧的复杂情绪。
李默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如芒在背的注视。他知道,王执事在等,等一个确凿的证据,或者等一个能让他不顾一切动手的时机。上次石阵引动的能量扰动,范围虽小,但性质明确,绝不能用“石头自己炸了”这种借口搪塞过去。
压力如同不断收紧的绞索。
但他没有时间恐惧。王执事的沉默和窥伺,反而激起了他骨子里那股从不服输的狠劲。他像一块被投入急流的顽石,在巨大的水压下,反而变得更加坚硬、更加专注。
实体实验几乎完全停止,窝棚里不再有任何可疑的碎石排列。他将所有的研究都转入了“地下”——在他的脑海中,以及,在那张残破兽皮卷带来的、与地脉共鸣的玄妙感应里。
白天,他更加专注地“阅读”矿脉。镐头敲击岩壁的震动,在他感知中不再仅仅是反作用力,而是如同叩问大地的音节,传递着岩石内部结构的信息。他仔细分辨着不同深度、不同岩层传来的“回响”差异,在脑海中不断完善、修正那座无形的“能量地图”。他甚至开始尝试,在挥镐的间隙,通过调整呼吸和精神的律动,让自己的感知更加细腻,去捕捉地底更深处的、那些沉缓如巨兽呼吸般的能量流动。
他发现,这座被遗弃的废灵矿脉,并非完全的死寂。它内部存在着极其庞大却散逸的灵气,只是这些灵气被禁锢在坚硬的岩石结构中,难以被常规方式吸纳。而兽皮卷上那些图案所指向的,似乎正是一种能够与这种被“禁锢”的灵气产生更深层次共鸣,甚至……“撬动”它们的方法。
夜晚,他不再需要实物参照。他蜷缩在窝棚最阴暗的角落,闭上双眼,全部心神都沉入脑海。那里,兽皮卷的图案、矿脉的能量地图、以及他之前无数次石阵实验的成功与失败经验,如同无数闪烁的光点与线条,交织、碰撞、重组。
他不再试图完全理解兽皮卷图案的“含义”,而是将其视为一种“算法”或“公式”,一种描述能量如何在不同物质、不同结构中流转、共振的抽象表达。他将这些“公式”应用于脑海中的矿脉模型,进行着无数次的思想实验。
如何用一个最微小、最不起眼的石阵,引动更深处的一丝灵气?
如何在不破坏整体结构稳定性的前提下,让地脉能量在局部产生一个可供利用的“凸起”或“漩涡”?
如何将石蜒体液那种危险的“活化”效果,转化为一种可控的、用于“软化”岩石结构、释放被禁锢灵气的工具?
这些问题如同复杂的谜题,消耗着他巨大的心力。他时常在深夜里感到眉心刺痛,精神疲惫欲死,但每一次思维的突破,哪怕只是想通了一个微小的节点,都会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充实感。
石牛感受到了李默身上那种近乎燃烧的专注,以及随之而来的、日益深沉的疲惫。他不懂默哥到底在做什么,但他能感觉到那件事很重要,也很危险。他不再多问,只是默默地承担了更多琐碎的劳作,将分到的黑馍总是掰下更大的一半塞给李默,夜里也睡得格外警醒,一有风吹草动就会立刻醒来。
这天,李默在挖掘一处岩壁时,镐尖触碰到了一块异常坚硬的区域,反震之力让他手臂发麻。他仔细观察,发现这里的岩石颜色深黑,质地紧密,几乎不含任何杂质,对能量的传导性也极差,是他脑海中“能量地图”里标注的“荒漠”区域。
按照常理,这种地方毫无价值。但李默心中却微微一动。他想起了兽皮卷边缘一个不起眼的、由几个尖锐符号和扭曲短线构成的图案。那个图案他之前一直无法理解,感觉它描述的是一种极其凝滞、封闭的能量状态。
他尝试着,将精神力集中,去感知这块“荒漠”岩石的内部。起初,是一片死寂,仿佛他的感知力都被这致密的岩石吸收了。但他没有放弃,调整着呼吸,让自己的精神频率变得更加缓慢、更加渗透。
渐渐地,他“听”到了一种声音。不是能量流动的声音,而是……一种极细微的、来自岩石本身结构内部的、近乎永恒的“嗡鸣”。这种嗡鸣极其稳定,带着一种排斥一切外来能量的特质。
“绝灵岩…”一个名词自然而然地从他脑海中浮现。据说某些极端环境下会形成这种岩石,它几乎完全隔绝灵气,是制作某些特殊封印或隔绝阵法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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