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莽黑石山脉,如同一头匍匐的太古凶兽,在铅灰色的天穹下延伸至视野尽头。林木幽深,怪石嶙峋,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殖土气息和淡淡的妖雾。李默带着这支二十余人的队伍,如同惊弓之鸟,在密林中艰难穿行。
身后青岚宗的威胁如同无形的鞭子,驱赶着他们不断向山脉深处跋涉。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疲惫和惊惶,衣衫被荆棘划破,露出底下瘦骨嶙峋的身体。所幸从赵师兄身上搜出的那几瓶最低阶的“回元丹”和“止血散”发挥了作用,让几个伤势较重的矿奴勉强撑了下来。
李默走在队伍最前方,手持那柄青色长剑,神识如同无形的触角,时刻探查着周围的动静。他的脸色依旧苍白,识海的刺痛感尚未完全消退,强行施展地元困灵阵和连续动用神识之刃的后遗症远比想象中严重。但他不能停下,更不能倒下。
《星辉凝神法》在赶路途中缓慢运转,汲取着山林间远比地底稀薄的星辉之力,如同涓涓细流,滋润着干涸的识海,修复着受损的神魂。进度缓慢,但胜在持续。
三天后,他们在一处背风的、靠近溪流的山坳里,发现了一片废弃的村落遗迹。残垣断壁爬满了青苔和藤蔓,几间勉强还算完整的石屋也早已破败不堪,显然已荒废了不知多少年月。
“就在这里暂时休整。”李默做出了决定。连续的高强度逃亡,队伍已经到达了极限,必须停下来恢复体力和处理伤势。
众人如同得到大赦,纷纷瘫倒在地,连动弹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默选了一间相对完好、视野开阔的石屋作为暂时的居所。他让石牛和阿木带人清理出一片空地,又安排老陈头带着几个稍懂草药的矿奴,去附近寻找些能果腹的野果和可能用于疗伤的草药。
他自己则走到村落中央,那里有一片相对平整的空地,地面由大块青石铺就,虽然残破,却隐隐能看出曾经是一个广场。他盘膝坐在一块最大的青石上,闭上眼睛,全力运转《星辉凝神法》。
这一次,他有了不同的感受。
或许是因为脱离了矿洞那完全隔绝的地底环境,来到了地表,虽然星辉之力依旧稀薄,但与穹顶之上那冥冥中的星辰,似乎建立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联系。意识海中,那团旋转的星云漩涡,吸收星辉之力的效率,似乎提升了一丝。
更重要的是,他感觉到这废弃村落本身,似乎也残留着某种极其微弱、却与星辉之力隐隐共鸣的古老气息。这气息沉静、苍凉,仿佛岁月的沉淀。
他心中微动,将神识缓缓沉入身下的青石,向着地底深处蔓延。
十丈,二十丈,五十丈……
当他的神识延伸到约莫百丈深度时,忽然“触碰”到了什么东西!那并非岩石,而是一种……温润、厚重、蕴含着庞大却沉寂能量的……玉质结构?其内部流转的能量波动,竟然与他修炼的星辉之力,以及那星兽埋骨之地的气息,隐隐有几分相似!
难道……这村落之下,也埋藏着与星兽相关的遗骸或者矿脉?
这个发现让李默精神一振。但他没有贸然深入探查,以他目前的状态和神识强度,深入地下百丈已是极限,强行探查恐生不测。他记住了这个位置,将神识收回。
当务之急,是提升实力,恢复状态,并让这支队伍拥有一定的自保之力。
他睁开眼,看向广场上或坐或卧、神情萎靡的矿奴们。目光扫过石牛、阿木、老陈头……这些人,是他目前仅有的、可以信任的同伴,也是他在这陌生世界立足的最初基石。
他站起身,走到众人面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他身上,带着依赖、敬畏,以及一丝迷茫。
“我知道大家很累,很怕。”李默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但我们没有退路。青岚宗不会放过我们,这黑石山脉也处处危机。想活下去,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只懂得挥镐挖矿,等待别人的施舍或者屠刀。”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张脸:“从现在起,我们要学会靠自己。我会教你们一些东西,或许不能让你们立刻成为修士,但至少,能让你们在面对危险时,多一分活下去的机会。”
众人闻言,眼中纷纷燃起一丝微光。李默之前展现出的种种神奇手段,早已在他们心中种下了种子。
李默首先看向石牛和阿木。这两人年轻,有血性,也是除他之外体力最好的。
“石牛,阿木。”他开口道,“我教你们一套简单的呼吸法,和基础的矛术技巧。”
他传授的呼吸法,是《星辉凝神法》最粗浅的入门皮毛,甚至连入门都算不上,只是通过调整呼吸节奏,让人更容易静下心来,略微感知自身气血流动,增强少许体力和耐力。真正的星辉凝神,需要神识引导,他们目前还无法修炼。
至于矛术,则是他结合赤蜉矛的特性,以及自己观察野兽搏杀、修士战斗后,总结出的几个最简单、最直接的刺、扫、格挡动作,讲究快、准、狠,没有任何花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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