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前一天的黄昏,天空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橘粉色。
温迟抱着一摞号码布站在操场边缘,看着体育委员带着几个男生在跑道上画白线。石灰粉的味道混合着塑胶跑道的气息飘过来,让她想起小学时第一次参加运动会的场景。
那是父亲难得一次来看她比赛,虽然只是站在最远的看台上。
但温迟还是很开心,所以她拼命地跑,努力地跑,跑到双眼开始模糊,跑到喉间涌上铁锈味,跑到某一步时,世界都突然静了。
所有响动都好像隔了层厚厚的玻璃。那时的温迟只觉得周围的加油声音都变了调,风声成了遥远的嗡鸣,连心脏撞肋骨的钝痛都像是从别人身上传来的,只有双腿机械地、拼命地向前抡。
她能听见,自己粗重、狼狈的呼吸,她想拼命证明些什么。
可最终跑完后努力去看那里的身影,那里却早已空空如也。
“班长!”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跑过来,“检录表还差三班的没交。”
温迟点点头,把号码布暂时放在主席台边。转身时,她看见叶星澜坐在不远处的双杠上,膝盖上摊着一本书,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温迟浅浅看了一眼就去交检录表了,回来的时候叶星澜已经不在那里了。
夕阳把操场染成橘红色。
温迟又蹲在跑道边缘,用粉笔一笔一划地写着初二(3)班的标识牌。粉笔灰沾在指尖,被汗水晕开,变成模糊的白色痕迹。
“班长,跳高用的垫子还没搬!”体育委员在不远处喊道。
温迟慌忙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我、我马上去。”
她小跑向器材室,在拐角处撞上一个人。
陈子豪站在她面前,校服外套松松垮垮地搭在肩上,身后跟着那两个总是形影不离的男生。
“哟,乖宝。”陈子豪咧嘴一笑,“这么急去哪啊?”
温迟下意识后退半步:“搬、搬垫子…”
“跳高用的?”
“对。”
“正好,我们帮你。”陈子豪看向身后两个男生。
他身后那两个男生挤眉弄眼,其中一个故意捏着嗓子学他说话:“乖宝~”
温迟愣了愣,看着陈子豪像被烫到般一下子弹开,狠狠瞪了身后两人一眼。
“滚蛋!”
器材室一股灰尘的阴凉味,温迟皱了皱眉,指了指墙边竖放的大垫子。
“这个吗?”
陈子豪离温迟很远,倚靠在门边,他的耳廓被晒得发红,“对啊。”
另外两个男生其中一个走向垫子去扶,另一个肘了肘陈子豪的肩膀,
“豪哥,快来搬。”
陈子豪被肘地一个不稳踉跄了一下,稳步后就想打他,但对方已经跑到垫子边跟着一起扶了。
“好重……”
温迟试着用力,憋得小脸通红,汗水顺着鬓角滑下来,在水泥地上洇出深色的圆点,忽地一道力把她扯向一边。
“行了,你能使什么劲。”
陈子豪扯开温迟,自己站在温迟的位置上。
温迟抹了一把汗,虽然她搬得动,但确实有点吃力。
“我去叫体委帮忙。”温迟想了想,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叫完体委后,温迟蹲在主席台边清点号码布,确认无误后抱着回到教室。
教室里弥漫着躁动的气息。彩带和加油棒堆在讲台旁,几个男生正把“初二(3)班必胜”的横幅挂在后黑板上。温迟站在讲台上分发号码牌,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脸颊边。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阳光透过玻璃窗斜斜地照进来,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班长,我的号码布呢?”一个女生凑过来问。
温迟低头核对名单,刘海垂下来遮住了眉眼:“2007号,在这里。”
“谢啦!”女生接过号码布,又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听说陈子豪报了3000米,他最近天天在操场练跑步呢。”
温迟眨了眨眼,目光在叶星澜的空位上停留了一瞬,轻轻“嗯”了一声。
“班长——!你们女生1500米还差一个人。”体委从教室外回来,撑着膝盖凑过来,运动服上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你认识的人多,帮忙问问?”
温迟的指尖顿了顿,转头看向座位表。张韵的名字已经被擦掉了,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印子。她抿了抿唇:“我问问看…”
“我来。”
叶星澜的声音从后门传来。她抱着一摞物理作业本,发梢还滴着水珠,像是刚洗过脸。教室里跟着安静了一瞬,几个女生交换了下眼神。
“你要参加项目?”温迟惊讶地问。叶星澜向来对集体活动兴致缺缺。
“嗯。”她把作业本放在讲台上,目光扫过温迟沾满粉笔灰的手指,“除了拉拉队。”
放学后,教室里兴奋讨论运动会的同学也都窸窸窣窣走了。
温迟一手拿着运动会手册,一手握着粉笔,踮着脚往黑板上誊写今天的比赛日程表,粉笔灰簌簌往下落。
陈子豪还没走,背着包,靠在讲台边,看着黑板,手里转着篮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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