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星澜去了城西一家老字号的糕点铺。
铺子不大,门脸陈旧,却飘着熟悉的、甜而不腻的香气。
初中时,温迟格外喜欢这家的红豆饼和桂花糕,每次考完试或者心情好,总会拉着她来,用省下的零花钱买上两块,一人一块,坐在路边小口小口地吃,仿佛是什么了不得的美味。
她推开玻璃门,门上挂着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柜台后的老板抬头,看到叶星澜时明显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惊喜的笑容:“哟!是星澜啊!好久没见你了!都快认不出来了,长这么高了,更漂亮了!”
叶星澜微微颔首:“李姨。”
“哎!好好!”李姨热情地应着,一边熟练地装着她要的点心,一边打量她,“听说你去C中上学了?那可是好学校!真好真好,你和小迟那孩子,一看就是读书的料,又乖又聪明!”
听到温迟的名字,叶星澜清冷的眉眼不易察觉地柔和了一瞬。
她想起初中时温迟每次拿到点心时那亮晶晶的眼睛和满足的笑容,像个轻易就能被哄开心的小动物。
她付了钱,接过纸袋,指尖传来刚出炉点心的温热。
“她一直是个好孩子。”
叶星澜低声应了一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回应老板的话。
拿着点心,叶星澜估算着时间,加快车速往回赶。
她计算得很好,原本应该在温迟醒来前到家。
然而,温迟却提前醒了。
或许是心里装着事,睡得不踏实。
温迟睁开眼,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身旁——
空的。
她撑起身子,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她一个人。
叶星澜不在。
说好的……醒来第一眼就能看到她的呢?
巨大的失望和被骗的委屈瞬间涌上心头,比昨夜腹部的疼痛更让她难受。
她掀开被子,甚至顾不上穿鞋,赤着脚就跑出了房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她。
她在空旷安静的客厅里茫然四顾,像个被遗弃的孩子。
正慌乱无措时,碰到了闻声而来的管家。
“温迟小姐?”
管家看到她赤着脚穿着单薄睡衣眼眶发红的样子,吓了一跳,“您怎么了?有什么事这么着急?”
温迟停下脚步,手指紧张地揪着睡衣下摆,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眼圈迅速红了起来:“管家叔叔……叶星澜呢?她去哪里了?她是不是……走了?”
管家愣了一下,连忙安抚道:“小姐只是出门办点事,一会儿就回来。您别着急,先回房间吧,地上凉……”
出门了?还是走了?
温迟沉浸在被抛下的恐慌里,管家的话并没有完全听进去。
眼泪无声地滑落,她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像个迷路后绝望的小女孩。
“温迟小姐,您别伤心,小姐她只是出门有点小事,肯定很快就会回来的……”
“嗯嗯…我知道……”
温迟捏着衣角,低垂着眸子,长长的睫毛扑闪着,泪水就如断了线的珍珠无法控制。
如果管家没有安慰她,她尚且还能忍得住眼泪,可他现在这么焦急地哄自己,她就有些憋不住泪了。
管家虚着手不敢碰,看着心疼又无奈,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玄关处传来了开门声。
叶星澜提着纸袋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赤着脚站在客厅中央,正在掉眼泪的温迟,和一旁手足无措的管家。
“怎么回事?”她眉头立刻蹙起,快步走过去。
“小姐,您回来了。”管家松了口气,连忙解释,“温迟小姐醒来没看到您,有些着急……”
叶星澜瞬间明白了。
她计算的时间出了偏差,路上稍微耽搁了一会儿,没想到温迟提前醒了。
她刚走到近前,温迟就抬起头,远远看见她,像是终于找到了主心骨,眼泪掉得更凶,不管不顾地小跑着扑进她怀里,紧紧抱住她的腰,把脸埋在她胸前,抽抽噎噎地控诉:
“你骗人……你说不会走的……骗子……我下次……下次再也不睡觉了……呜……”
孩子气的又带着浓重哭腔的话语,像羽毛轻轻搔过,又像针尖微微刺痛。
叶星澜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又酸又胀。
她一手提着点心,另一只手环住温迟单薄颤抖的背,轻轻拍着安抚:“没走,只是出去给你买点东西。是我不好,回来晚了。”
温迟却不依不饶,在她怀里使劲摇头,眼泪蹭湿了她的衣襟:“就是走了……我醒来你就不在……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我的错,是我回来晚了。没走远,只是在附近带点东西。你看,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她耐心地哄了好几句,温迟激动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只剩下细微的抽噎,但依旧紧紧抱着她不松手。
叶星澜稍稍松了口气,目光下落,这才注意到温迟竟然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白皙的脚趾冻得微微发红。
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也冷了几分:“怎么不穿鞋?地上这么凉,刚退烧又想生病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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