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她都处于这种恍惚状态。
老师的讲课声,同学的讨论声,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
她努力记笔记,认真听课,像个正常的、优秀的学生。
可她的灵魂好像飘在半空中,冷冷地看着下面这个扮演着“温迟”的躯壳。
放学铃声终于响起。
她收拾好书包,慢慢走回宿舍。
这条路她走过无数遍,有时是一个人,更多时候是身边跟着一个高挑的身影。
两人间的宿舍门被她推开。
里面一切如旧,两张床,两张书桌,两个衣柜。
属于叶星澜的那张床铺得整整齐齐,上面空无一物。
书桌上也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干净得像是从来没有人使用过。
温迟把书包放下,站在房间中央。
夕阳的余晖从窗外照进来,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走到叶星澜的床前,伸手摸了摸冰冷的床单。
然后她看见,在床板和墙壁的缝隙里,卡着一个小小的、银色的东西。
她俯身,小心翼翼地把那样东西抠出来。
是她的发圈,她曾借给叶星澜用的发圈。
温迟握紧了手里的东西,发圈上的金属装饰物深深嵌进她的掌心。
可这点疼痛,比起心里那个巨大的、空洞的缺口,什么都不是。
她的书桌上没有摊开的笔记本,衣柜门紧闭着,缝隙里透不出半点衣物的影子。
温迟看着看着,慢慢松了手,双手无力地耷拉在身侧。
她走到叶星澜的床边,手指轻轻拂过冰凉的木板。
那里曾经有另一个人的温度,有她身上淡淡的冷香,有深夜翻身时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上来,视线瞬间模糊。
她慢慢地蹲下身,额头抵在冰冷的床沿上。
先是压抑的抽泣,肩膀微微发抖。然后那些被强行按捺了一整天的情绪终于决堤,她失声痛哭,像个迷路的孩子。
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浸湿了一小片床单。
哭得厉害时,有什么东西从衣领里滑出来,冷冰冰地拍打在她枕在床沿的手臂上。
她抬起哭得红肿的眼睛,伸手去摸。
是那条百合花项链。
叶星澜在暑假前送给她的,银质的链条,精致的花朵轮廓。
她一直贴身戴着,紧贴肌肤藏好,连洗澡都先小心翼翼地保存,生怕沾了水会弄坏。
叶星澜从没说过这条项链的来历,只轻描淡写地说是旧物。
可温迟能感觉到它的特别——叶星澜看它的眼神,给她时的郑重。
她以为这是某种信物,是她们之间特殊的联结。
为什么现实总让她错觉已经碰到幸福尾巴的时候,又回头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她以为她终于走进了叶星澜的世界,触到了那片冰封之下的温度。
现在想来,全是自作多情。
如果她真的重要,叶星澜怎么会一声不响地转学?怎么会连一条告别的信息都不回?怎么会从不让她知晓一点家事?
那些若有似无的温柔,那些看似纵容的保护,大概只是叶大小姐无聊时的消遣。
就像对待一只偶然闯入她视线的小猫,兴致来了就逗弄两下,腻了就随手抛开。
温迟对她一无所知,除了一个名字。而叶星澜却知道她所有的狼狈和不堪。
就连这条项链……也许真的只是戴腻了,不想要了。
就像对她这个人一样,已经失去了新鲜感。
这个认知像一把钝刀,在她心上来回切割。
她突然发狠似的抓住项链,用力往下扯。
链条勒进后颈的皮肤,传来尖锐的疼痛,可项链纹丝不动。
这链条意外地结实,扣环也扣得死紧。
她越是用力,链条越是深深地嵌进皮肉里,刮出一道道红痕。
“连你也要跟我作对……”
她哽咽着,又气又委屈,眼泪掉得更凶了。
越气越哭就越是不能冷静下来,温迟靠蛮力怎么都取不下来那条项链。
真是气人。
最终,温迟只能放弃这种粗暴的方式吸了吸鼻子,抬起颤抖的手指,摸索到颈后的扣环。
冰凉的指尖在细小的金属扣上拨弄了好几次,才终于找到窍门。
咔哒一声轻响,链条松开了。
她把项链从脖子上取下来,摊在掌心。
银质的百合花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白的光泽,花瓣的轮廓清晰而锋利。
她看着它,看了很久。
然后慢慢合拢手指,把项链紧紧攥在掌心。
金属的花瓣硌着她的皮肤,有点疼。
但她没有松开。
温迟攥着项链,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闭了闭眼。
眼皮沉重,又涩又肿。
脸上泪痕纵横,黏腻地紧绷着皮肤。
鼻尖通红,下唇被自己无意识地咬出了一排浅浅的齿印,带着细微的刺疼。
后颈火辣辣的,不用看也知道,刚才那番粗暴的拉扯,一定刮破了皮。
那些画面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清晰得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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