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民背着沉甸甸的背篓回到自家院外时,天色已经擦黑。他没有立刻进门,而是警觉地观察四周,确认无人窥伺后,才迅速闪身进院,反手插好门闩。
屋里点着煤油灯,魏红霞正在灶台边热着晚上的苞米粥,几个女儿围坐在炕上,大丫在笨拙地给四丫编辫子。听到门响,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爹!”三丫第一个喊出声,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亲近。大丫和二丫也跟着叫了声“爹”,只有四丫还懵懂地玩着姐姐的衣角。
魏红霞看着他,目光落在他背后那鼓鼓囊囊的背篓上,带着一丝询问。
张玉民没说话,先将背篓小心地放在墙角,然后走到水缸边舀水洗手。冰凉的水刺激着皮肤,让他因激动而有些发热的头脑更加清醒。
“吃饭吧。”魏红霞将热好的粥端上炕桌,依旧是简单的粥和咸菜,但多了盘炒鸡蛋——用的是张玉民之前买回来的鸡蛋。
一家人默默吃着饭。孩子们似乎也感觉到爹今天有些不同,比往常更沉默,但眼神却格外亮。
吃完饭,张玉民让大丫带着妹妹们去炕梢玩。他走到墙角,在魏红霞和孩子们好奇的目光中,缓缓打开了那个背篓。
他先拿出的是用油纸包好的几斤肥瘦相间的猪肉(回来路上买的),然后是一些零碎的生活用品。最后,他解开了那个被破麻布紧紧包裹的长条物件。
当那杆泛着冷硬金属光泽的“水连珠”猎枪完全展露在昏黄的灯光下时,魏红霞倒吸了一口凉气,手里的碗差点没拿住。孩子们也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杆充满力量感的“铁家伙”,既害怕又好奇。
“这……这是枪?”魏红霞的声音有些发颤,她这辈子都没这么近距离见过真枪。
“嗯,猎枪。”张玉民抚摸着冰凉的枪管,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力量,“以后,靠它吃饭,也靠它护着咱们这个家。”
他看向魏红霞,眼神坚定:“别怕,有我在。”
魏红霞看着他,又看看那杆枪,再看看几个女儿,最终,那丝恐惧慢慢化为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安心。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年月,尤其是在这靠山吃山的屯子里,家里有个男人,有杆枪,就意味着底气。
这一夜,张玉民几乎没怎么合眼。他在油灯下,一遍遍地擦拭、检查着这杆新伙伴的每一个部件,熟悉它的结构、扳机力度。前世的记忆和今生对这杆枪的渴望交织在一起,让他心潮澎湃。
第二天凌晨,星星还未褪尽,张玉民便起身了。他将猎枪重新包裹好,又检查了随身携带的子弹和开山刀。魏红霞也起来了,默默给他热了昨晚的剩粥,又往他怀里塞了两个温热的窝头。
“小心点。”她低声说,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明确地表达关切。
“嗯。”张玉民点点头,心里一暖,背上猎枪,踏着晨露出发了。
他没有再去之前常去的丘陵林地,而是朝着更深处、野兽更多的大山进发。手握钢枪,他的目标和胆气都截然不同了。今天,他要试试这杆枪的威力,目标——野猪!
他记得之前下套时,曾有野猪挣脱的痕迹,说明这片山里有大家伙。他循着记忆,朝着那片可能有野猪活动的山坳搜寻。
有了猎枪,他的行进更加谨慎,也更加自信。他仔细观察着地上的痕迹——脚印、拱开的泥土、蹭过树的泥痂、以及新鲜的粪便。
深入山林约莫两个时辰后,他在一片柞树林和灌木丛的交界处,发现了一片被大规模拱开的土地,泥泞不堪,散落着不少新鲜的、冒着热气的野猪粪便,脚印杂乱而深重。
“是野猪群,刚过去不久。”张玉民心中断定,而且从脚印大小和粪便来看,其中有大家伙。
他立刻警惕起来,将肩上的猎枪取下,子弹上膛,打开保险,动作流畅而沉稳。他顺着野猪群留下的痕迹,悄无声息地跟踪上去。
跟踪野猪是极其危险的,尤其是独身一人。野猪性情凶猛,皮糙肉厚,受伤后更是会疯狂反扑。张玉民深知这一点,他利用树木和地形巧妙隐藏自身,耳朵捕捉着林中的任何异响。
跟了约莫一里地,前方传来一阵“哼哧哼哧”的声音和树枝被折断的脆响。张玉民立刻停下脚步,借助一棵大树隐藏身形,缓缓探出头。
只见前方几十米开外,一片相对开阔的林间空地上,果然有一群野猪,大大小小约有七八头!它们正在用鼻子拱食地下的根茎和橡子。其中一头格外显眼,体型硕大,肩高几乎快到张玉民的腰部,估计至少有二百五六十斤!一身黑褐色的刚毛如同钢针,两根弯曲的獠牙从嘴角伸出,在晨光下闪着寒光,一双小眼睛里透着凶光。
就是它了!张玉民瞬间锁定了目标。打野猪,讲究“打头不打身,打前不打后”,必须一击命中要害,否则很难留下它,反而可能激起它的凶性。
他缓缓抬起手中的“水连珠”,枪托紧紧抵住肩窝,腮帮子贴住枪身,目光透过机械瞄具,牢牢锁定了那头大公野猪的头部侧面,耳根下方的位置。那里是大脑所在,是致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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