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一行人走后,屋里还弥漫着那股热乎气儿。魏红霞一边收拾着碗筷,脸上还带着未曾褪去的红晕,嘴角总是忍不住向上翘。静姝和婉清帮着擦桌子,小脸上也满是兴奋。
“爹,大舅他们真好!”静姝仰着头说。
张玉民摸了摸她的脑袋:“嗯,你姥爷姥姥和舅舅们都是实在人。”
魏红霞停下手,看向张玉民,眼神里带着感激和一丝担忧:“玉民,今天……谢谢你。就是大嫂她……”
“甭搭理她。”张玉民摆摆手,浑不在意,“眼皮子浅的人,说破大天也就那点嚼裹(指背后的议论)。咱过咱的日子,她爱说啥说啥。”
正说着,就听见院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是魏铁柱那憨厚的声音:“玉民,睡下了没?”
张玉民应了一声,开门一看,只见魏家四兄弟都站在门外,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大哥,你们这是……”张玉民有些诧异。
魏铁柱挠了挠头,嘿嘿笑道:“那啥,玉民,我们哥几个商量了一下……明天想跟你进山看看,长长见识。你看……方不方便?”
老二魏铁锤也赶紧说:“对对,我们保证不给你添乱!就是……就是想看看你是咋弄到那些大家伙的。”
老三魏铁山和老四魏铁林也眼巴巴地看着他。
张玉民看着这四个满脸期盼的舅哥,心里明白了。这是被白天的阵仗给镇住了,也想学点本事。他略一沉吟,便爽快答应:“行啊!这有啥不方便的。明天一早,咱们就进山!不过山里规矩多,你们得听我的。”
“那必须的!肯定听你的!”四兄弟异口同声,脸上乐开了花。
魏红霞在一旁听着,心里既高兴又有点担心,忍不住嘱咐:“哥,你们进了山可得小心,千万跟紧玉民,别乱跑。”
“放心吧妹子,我们晓得轻重!”
第二天,天还没亮透,张玉民就起身了。魏红霞也早早起来,蒸了一锅热乎乎的窝头,又切了一大块咸菜疙瘩,给他们带上当干粮。
魏家四兄弟也准时到了,一个个穿着厚实的旧棉袄,脚蹬乌拉鞋,手里拿着柴刀和自制的扎枪,既兴奋又紧张。
张玉民检查了一下他们的装备,摇了摇头:“大哥,你们这扎枪对付野猪黑瞎子(黑熊)可不行,劲儿小了扎不透,反而激怒它。”他回屋拿出两把备用的开山刀,递给魏铁柱和魏铁锤,“用这个,关键时刻能防身。”
他又严肃地看着四人:“进了山,有几条规矩必须记住:第一,跟紧我,别掉队,更别乱走;第二,眼睛放亮,耳朵竖起来,留意周围的动静;第三,没有我的命令,不准随便动手,尤其是看见大家伙;第四,万一走散了,别慌,找高处,看太阳或者星星辨别方向,原地生火等待。记住了吗?”
“记住了!”四兄弟像小学生一样齐声答道。
张玉民这才背上“水连珠”,带上足够的子弹和绳索,大手一挥:“出发!”
一行人踏着晨霜,朝着屯子后身的大山走去。清晨的山林寂静而清冷,呼吸间带着白汽。魏家兄弟是庄稼把式,进山砍柴打草是常事,但像这样专门为了狩猎深入老林,还是头一遭,看什么都觉得新奇,又带着几分对未知的敬畏。
张玉民走在最前面,脚步轻捷,目光锐利。他一边走,一边低声给舅哥们讲解:
“看这雪地上的脚印,这是狍子的,新鲜,过去不到半个时辰。”
“这边树皮被啃了,是野兔干的。”
“闻闻这味儿,有点骚,附近可能有狐狸或者黄皮子(黄鼠狼)路过。”
他随手拨开一丛灌木,指着一个不起眼的土洞:“这叫‘气眼’,有时候能掏着獾子。”
又指着一处被压倒的草丛和几撮毛发:“看,这是野猪蹭痒留下的,看毛的粗细和这力道,个头不小。”
魏家兄弟跟在他身后,听得目瞪口呆。这些痕迹在他们眼里可能就是普通的山林景象,可在张玉民嘴里,却成了揭示动物行踪的密码!
“玉民,你……你咋懂这么多?”老三魏铁山忍不住问道,语气里满是佩服。
张玉民笑了笑,找了个理由:“以前跟屯里老炮手学过几手,自己也好琢磨。”
他带着四人来到一处背风的山坡,这里视野相对开阔。他蹲下身,抓了一把地上的土在手里捻了捻,又看了看周围的植被。
“今天咱们就在这附近转转。打猎不能瞎跑,得看‘山场’(猎场)。这里地势高,能看清下面兽径的动静,背风,咱们的气味不容易散出去。”
他让四人分散开,各自找隐蔽的地方蹲守,教他们如何利用树木和岩石隐藏自己,如何保持安静,如何观察。
“打猎,七分靠等,三分靠拼。耐不住性子,啥也捞不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山林里除了风声和偶尔的鸟叫,一片寂静。魏家兄弟起初还觉得新奇,时间一长,就有些蹲不住了,腿脚发麻,身上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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