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民家卖了熊胆得了巨款的消息,像一阵风似的刮遍了靠山屯的每个角落。那可是一千多块啊!多少人家辛辛苦苦干一年,也攒不下这个数的零头。羡慕的有,佩服的更多,但藏在阴暗处的嫉妒和眼红,也如同雨后毒蘑菇般疯长起来。
老张家老宅里,这几天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刘彩凤坐在炕上,拍着大腿,哭天抢地:“俺的老天爷啊!俺这是造了啥孽啊!生了这么个白眼狼!手里攥着一千多块大洋钱,就看着他爹娘吃糠咽菜啊!他的心让狼掏了去了啊!”
张老汉蹲在门口,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也遮不住他脸上的阴沉和烦躁。他听着老婆子的哭嚎,心里也跟猫抓似的。以前那个唯唯诺诺、任他拿捏的大儿子,如今不仅彻底脱离了掌控,还过得风生水起,这比直接打他脸还让他难受。
张玉国和王俊花躲在西屋,两口子脸色更是难看。
“一千多块……他张玉民凭啥!”王俊花咬牙切齿,眼睛因为嫉妒而布满血丝,“那些钱,本来都该是咱东北的!要是过继了东北,那些钱……”
“闭嘴!”张玉国烦躁地低吼一声,心里却也被媳妇的话勾得邪火直冒。他越想越觉得亏得慌,觉得大哥如今的一切,都像是从他手里抢去的。
“光在家里嚎有啥用?”王俊花的母亲,那个颧骨高耸、眼神刻薄的老太太,王赵氏,盘腿坐在炕梢,冷不丁地开口。她是前两天被王俊花接来“散心”的,实则是来给女儿女婿出谋划策的。
“娘,那您说咋整?”王俊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凑过去。
王赵氏三角眼里闪着算计的冷光:“你们啊,就是太老实!他张玉民再横,也就是在屯子里横。外面能收拾他的人多了去了!”
她压低了声音:“俺们屯那个赵老歪,你们知道不?那可是在公社都挂上号的人物!手底下有一帮兄弟,专治各种不服!只要钱到位,没有他摆不平的事!”
张玉国有些犹豫:“赵老歪?我听说过,那人手黑……找他,能行吗?别再惹一身骚。”
“怕啥?”王赵氏撇撇嘴,“你大哥不是有钱吗?让赵老歪去找他‘借’点钱花花,合情合理!他张玉民要是不识相,赵老歪自然有办法让他识相!到时候,不但能弄到钱,还能狠狠煞煞他的威风!看他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王俊花听得眼睛发亮,连连点头:“对!对!娘说得对!就得找这样的狠人治治他!让他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张玉国被她们说得心动,再加上心里那股邪火实在压不住,把心一横:“行!就找他!明天我就去公社找赵老歪!”
第二天,张玉国果然偷偷摸摸去了公社,几经打听,在一个乌烟瘴气的台球厅里,找到了赵老歪。
赵老歪三十多岁年纪,歪戴着个军帽,嘴角叼着烟,眯缝着眼,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听完张玉国添油加醋的叙述(主要强调张玉民如何发财不认亲兄弟,如何嚣张跋扈),又听到事成之后有“好处费”,那双三角眼里顿时冒出了贪婪的光。
“哦?靠山屯的张玉民?听说最近挺跳啊?”赵老歪吐了个烟圈,痞里痞气地说,“行,这事儿,哥帮你摆平!不就是找他‘借’点钱嘛,好说!”
他拍了拍张玉国的肩膀,力道不轻:“不过,哥们儿也不能白跑腿,是吧?”
张玉国连忙点头:“歪哥您放心,只要事儿办成了,肯定亏待不了您!”
“成!等信儿吧!”赵老歪满意地笑了,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
就在张玉国去找赵老歪的这天下午,张玉民家里却是一片温馨景象。
魏红霞用留下的熊肉,配上土豆和粉条,炖了满满一大锅,香味飘出去老远。她还特意烙了白面饼子。张玉民把大姐张玉红一家和胡云海一家都请了过来,算是庆祝,也是感谢他们一直以来的帮衬。
饭桌上,气氛热烈。大人们吃着喷香的熊肉,喝着烧酒,聊着今后的打算。孩子们则围着桌子,啃着骨头,小脸上全是油。
张玉红看着弟弟如今的模样,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一个劲儿地给魏红霞夹菜:“红霞,多吃点,看你如今这气色多好!这才像个家样子!”
胡云海也感慨道:“玉民哥,我是真服了你了!往后你说咋干,我就咋干!”
张玉民心里暖和,举起酒杯:“大姐,姐夫,云海,秀兰嫂子,别的我不多说,都在酒里了!以后咱们的日子,肯定越过越好!”
“对!越来越好!”众人都举起了杯。
然而,这温馨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在晚饭快结束的时候,院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嚣张的叫骂声。
“张玉民!滚出来!”
“妈的,听说你发了财,哥几个来跟你借两个钱花花!”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张玉民脸色一沉,放下酒杯。魏红霞和张玉红的脸色都白了,孩子们也吓得不敢再吃东西。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