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小年夜的月光惨白如霜。张玉民一家刚吃过粘豆包,正在炕上包饺子,忽然鹿场方向传来獒王凄厉的警报声。
不好!张玉民扔下擀面杖,抄起猎枪就往外冲。
魏红霞吓得脸色发白:玉民,这么晚出啥事了?
狼群下山了!张玉民的声音从院里传来,你们锁好门,千万别出来!
鹿场方向火光冲天,狼嚎声、犬吠声、人的呼喊声响成一片。张玉民跨上摩托车,风驰电掣般冲向鹿场。
此时的鹿场已经陷入混战。三十多只野狼在头狼指挥下,分成三路进攻。一路佯攻正门,一路偷袭侧翼,主力直扑梅花鹿圈舍。
顶住!胡云海带着护林队员死守圈舍,猎枪喷出愤怒的火舌。
老炮头年纪大了,守在了望塔上指挥:注意左边!狼群要包抄!
马春生带着驯养员用火把驱赶狼群,但这次狼群异常凶猛,根本不惧火光。
张玉民赶到时,正好看见惊心动魄的一幕——头狼带着五只壮狼突破了防线,扑向最珍贵的种鹿!
畜生!张玉民举枪瞄准,但狼群与鹿群混战,根本不敢开枪。
千钧一发之际,獒王如黑色闪电般杀到。它不吼不叫,直接扑向头狼脖颈。两头猛兽在地上翻滚撕咬,狼毛与狗毛齐飞。
保护种鹿!张玉民趁机带人冲进鹿圈。
混战中,他看清了头狼的模样——左耳残缺,右眼一道伤疤,正是去年被他放走的那只狼王!
老伙计,张玉民心中一震,你是来报仇的?
狼王似乎认出了他,发出更加愤怒的嚎叫。狼群听到号令,进攻更加疯狂。
队长!弹药不多了!栓柱焦急地报告。
张玉民临危不乱:用二号方案!
护林队员立即取出特制的驱狼炮——这是老炮头用火药和辣椒面特制的,声音巨响,气味刺鼻。
轰!轰!
驱狼炮在狼群中炸开,狼群暂时后退。但狼王很快重整队伍,发动更猛烈的进攻。
静姝和婉清的声音突然传来。两个小姑娘不顾危险,带着医药箱来支援。
胡闹!张玉民又急又气,谁让你们来的?
娘让我们来的。静姝快速给受伤的队员包扎,我们说好了,要跟爹同生共死!
婉清已经统计出损失:爹,伤了八头鹿,其中两头是怀孕的母鹿。
就在这时,狼王突破防线,直扑婉清!
二姐!静姝惊叫。
张玉民目眦欲裂,但距离太远,来不及救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獒王舍弃对手,奋不顾身地扑向狼王。两头猛兽再次撕咬在一起,但这次獒王明显落了下风——它已经战斗太久,体力不支。
老伙计!张玉民心如刀绞。
眼看獒王就要丧生狼口,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林子里突然奔出十几只野狼,但不是来助战的,而是挡在了獒王身前!
是獒王的狼兄弟!老炮头在了望塔上惊呼。
原来,獒王小时候在狼群生活过,这些狼是它当年的同伴。它们虽然听从狼王号令,但更念旧情。
狼王见状,发出愤怒的咆哮。狼群内部出现分裂,战斗暂时停止。
张玉民抓住这个机会,大声对狼王说:老伙计,我知道你是为兄弟报仇。但冤冤相报何时了?
狼王龇牙低吼,眼神凶狠。
静姝突然站出来:狼王,我们给你准备了过冬的食物,就在后山。
婉清补充道:二十只冻野鸡,十只兔子,够你们吃一个月了。
狼王似乎听懂了,警惕地嗅着空气。果然,后山方向飘来猎物的血腥味。
犹豫片刻,狼王长嚎一声,带着狼群退走了。
危机解除,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清点战场,鹿场损失惨重。八头鹿受伤,其中两头母鹿流产。更让人心痛的是,獒王身负重伤,需要精心治疗。
静姝一边给獒王包扎一边流泪,獒王是为了救我们......
婉清统计着损失:医药费要两百多,鹿的损失至少一千。
张玉民却看着狼群消失的方向:它们也是被逼的。今年雪大,山里食物少。
第二天,张玉民带着厚礼来到后山。在狼群经常出没的地方,他放下了更多食物——不只是给狼群的,还有给其他野生动物的。
爹,为什么还要帮它们?婉清不解。
因为它们也是兴安岭的主人。张玉民望着茫茫雪原,我们占了它们的猎场,就该给补偿。
这件事在屯里引起热议。有人说张玉民傻,有人说他仁义。
老炮头吧嗒着旱烟:玉民做得对。咱们鄂伦春人有句话:山里的狼,也是山神爷的狗。
王老五却在暗中散播谣言:张玉民勾结狼群,要害死全屯的牲畜!
孙副书记趁机发难,要求撤销张玉民的护林队长职务。
但地委赵副书记力排众议:玉民同志化解人狼冲突,保护了集体财产,应该表彰!
更让人意外的是,狼群从此再没来犯。有时巡山遇见,它们还会主动避开。
万物有灵啊。张玉民感慨道。
一个月后,獒王伤愈出院。更神奇的是,它竟然带回来三只狼崽!
这是......狼王的崽子?老炮头目瞪口呆。
张玉民恍然大悟:狼王这是把继承人送来了。它认可了咱们。
这三只狼崽与獒犬一起饲养,长大后将成为连接人狼的桥梁。
夕阳西下,张玉民带着女儿们在鹿场散步。獒王跟在身后,虽然伤痕累累,但威风不减。
静姝突然问,为什么狼王最后选择和解?
张玉民望着远山:因为活着,比仇恨更重要。
这句话,深深地刻在了女儿们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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