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像是一记重锤,砸在柳氏心上。她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 聂红玉说的是实话,家里就这么几口人,沈廷洲不在家,她年纪大了,小石头还小,真要是聂红玉倒了,这个家就真撑不下去了。
周围的社员也纷纷点头,王大娘笑着说:“柳婶子,红玉说的是实话,现在挣工分要紧,可别跟孩子置气了。红玉这孩子看着老实,肯定不会偷懒的。”
“就是啊柳婶子,” 旁边的张婶也帮腔,“昨天红玉掉河里,今天还能去上工,就凭这份心,也不是懒媳妇啊。”
柳氏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站在原地,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她觉得自己今天特别窝囊,本来是想教训媳妇,结果反被媳妇说得哑口无言,还被邻居看了笑话。
聂红玉知道,现在是时候 “加最后一把火” 了。她想起原主的记忆里,这个年代最管用的不是道理,而是 “语录”—— 不管遇到什么事,只要念上几句语录,总能镇住场面。前世在酒店,她遇到过蛮不讲理的客人,有时候一句 “顾客是上帝” 不管用,就得用酒店的 “规章制度” 来压,现在这个年代,“语录” 就是最管用的 “规章制度”。
她清了清嗓子,挺直了腰板,声音比刚才更响亮,也更郑重:“娘,还有各位婶子大娘,毛主席说过,‘抓革命,促生产,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 现在队里正是抢收谷子的时候,这就是‘促生产’,就是为建设社会主义做贡献。我作为沈家的媳妇,作为红旗生产大队的社员,理应积极上工,多挣工分,而不是在家跟您置气,耽误了生产。”
“抓革命,促生产” 这几个字一出来,周围的空气瞬间安静了。王大娘、张婶他们都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眼神里带着敬畏 —— 在 1968 年的农村,毛主席的语录就是 “最高指示”,谁也不敢不重视。
柳氏更是被吓得浑身一哆嗦,她没想到聂红玉居然会念语录!在她的印象里,聂红玉就是个 “地主家的小姐”,没读过几天书,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工整,怎么会背语录?她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刚才那股子刻薄劲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满脸的忌惮和慌乱。
聂红玉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 这招果然管用。她其实也就记得几句最常用的语录,还是原主的记忆里残留的,刚才硬着头皮说出来,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娘,时候不早了,我该去上工了。” 聂红玉放缓了语气,却没再退让,“晚上收工回来,我给您和小石头煮野菜粥,多加两把玉米面。”
柳氏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含糊地 “嗯” 了一声,往后退了两步,给她让开了路。她看着聂红玉的背影,眼神里满是复杂 —— 有疑惑,有忌惮,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她总觉得,自从昨天聂红玉从河里被救上来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可到底哪里变了,她又说不上来。
聂红玉跟王大娘、张婶他们打了个招呼,一起往东坡走去。黄土路在脚下延伸,风卷着谷子的清香吹过来,带着一股丰收的味道。王大娘走在她身边,小声说:“红玉,你刚才说得真好,特别是那句语录,一下子就把你娘镇住了 —— 以前你娘总说你软,现在看来,你是个有主意的孩子。”
聂红玉笑了笑,没多说什么。她知道,这只是她在这个年代 “立住脚” 的第一步,以后还有更多的困难等着她 —— 钟守刚的刁难、队里的歧视、家里的口粮问题,还有原主跳河的真相…… 每一件都不容易。
“红玉,你昨天掉河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张婶凑过来,小声问,“我听我家老头子说,你是自己跳下去的,是不是真的?”
聂红玉的心猛地一跳。原主跳河的事,一直是她心里的一个疙瘩 —— 记忆里,原主虽然性子软,却很在意小石头,也很怕她爹在农场受委屈,按理说,就算再委屈,也不会轻易寻死。而且,她总觉得记忆里那只 “推了她一把的手” 不是幻觉。
“我…… 我也记不太清了。” 聂红玉含糊地说,“那天风大,我在河边站着,不小心滑下去的。” 她现在还不能把心里的疑惑说出来,一是没有证据,二是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张婶看出她不想多说,也没再追问,只是叹了口气:“以后可别去河边了,多危险啊 —— 小石头还小,还等着你照顾呢。”
聂红玉点点头,心里却更坚定了要查明真相的决心。她不仅要在这个年代活下去,还要活得好,要护住小石头,护住这个家,更要为原主讨一个说法。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东坡就到了。一片金黄的谷子地,在阳光下像铺了一层金子,社员们已经开始割谷子了,镰刀挥舞着,发出 “唰唰” 的声响。队长张云生站在地头,手里拿着个本子,正在登记上工的社员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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