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她去里屋找柳氏的针线筐。针线筐是用柳条编的,边缘已经断了几根柳条,用麻绳捆着,里面装着些五颜六色的碎布、几团粗线,还有一根磨得发亮的顶针。聂红玉按照柳氏说的,在针线筐的夹层里摸了摸 —— 果然摸到了三张硬邦邦的纸,抽出来一看,是三张淡蓝色的粗粮票,上面印着 “红旗公社粮食局” 的字样,中间写着 “壹斤”,下面还盖着一个红色的印章,日期是 1968 年 9 月,有效期到年底。
“就这三张粗粮票,还是上个月公社给的‘困难补助’,我一直没舍得用,想着等廷洲回来,给他煮点玉米糊糊吃。” 柳氏走过来,小心翼翼地把粗粮票拿在手里,用手指摸了摸,像是在摸什么宝贝,“这票金贵着呢,拿着它,能去公社粮站换玉米面,也能换红薯干,比粮食还管用。”
聂红玉接过粗粮票,仔细看了看 —— 票的边缘有点磨损,上面的字迹也有点模糊,但印章还很清晰。她把三张粗粮票放在玉米面袋子旁边,然后拿起一块炭笔(这是小石头平时画画用的,炭笔头是从村里小学捡的),在废纸上画了个简单的表格,虽然画得歪歪扭扭,但能看清楚分类:
现有物资:
玉米面:10 斤(估算)
粗粮票:3 张(共 3 斤,可兑换粗粮)
其他:无(野菜需明天挖,暂无库存)
家庭成员: 聂红玉、柳氏、小石头(共 3 人)
每日消耗量估算:
按每人每顿吃稀粥计算,每顿需玉米面 2 两(干重)
若每天吃 3 顿:3 人 ×2 两 ×3 顿 = 18 两 = 1.125 斤 / 天
若每天吃 2 顿:3 人 ×2 两 ×2 顿 = 12 两 = 0.75 斤 / 天
聂红玉一边写,一边念给柳氏听。柳氏一开始还不太明白,等听到 “每天吃 3 顿要 1 斤多,吃 2 顿只要 7 两多” 时,才慢慢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你是说…… 要是每天吃三顿,咱们这点粮食和票,撑不了多少天?” 柳氏凑过来看那张纸,虽然不认多少字,但能看懂聂红玉画的 “斤两”,“那…… 那要是每天吃两顿,能撑多久?”
聂红玉拿起炭笔,在纸上算了算:“现有粮食 10 斤,粗粮票 3 斤,总共 13 斤。每天吃 0.75 斤,13÷0.75≈17 天 —— 也就是说,就算咱们省着吃,每天只吃两顿稀粥,也只能撑 17 天,到时候还没到下个月分粮的日子(下个月分粮是 20 天后),还差 3 天的粮。”
“17 天?” 柳氏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她伸手拿起那个玉米面袋子,又掂了掂,像是不敢相信这么大一袋粮食,居然只能撑 17 天,“怎么会这么少…… 以前廷洲在家的时候,就算省着吃,也能撑到分粮啊。”
“以前廷洲在家,能挣工分,每个月分的粮食比现在多,而且他有时候会去山里打些野味,或者跟邻居换点红薯干,能补贴点。” 聂红玉轻声说,她知道柳氏是想念儿子了,“现在廷洲不在家,咱们只有我一个人挣工分,分的粮少,票也少,自然撑不了那么久。”
炕上的小石头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只是看到柳氏的脸色不好,又听到 “没粮” 之类的话,小心翼翼地问:“妈妈,是不是以后没有玉米糊糊喝了?小石头不饿,小石头可以少吃点。”
聂红玉心里一酸,走过去把小石头抱起来,亲了亲他的额头:“不会的,妈妈会想办法,肯定让小石头有玉米糊糊喝,还能让小石头吃饱。”
柳氏听到小石头的话,眼圈也红了,她别过头,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然后把玉米面袋子重新放进米缸里,盖好麻布,又把粗粮票仔细叠好,放回针线筐的夹层里,还特意用碎布盖了盖,像是怕被人偷了去。
“算清楚了也好,” 柳氏转过身,语气比刚才平静了些,却带着股无奈,“以后就按你说的,每天吃两顿稀粥,早上一顿,晚上一顿,中午就喝点野菜水,能省点粮食是点。明天我跟你一起去挖野菜,我知道哪片坡上的野菜多,还没毒。”
聂红玉点点头,心里却在盘算着 —— 光靠省是不够的,17 天之后还是会断粮,必须想别的办法。比如明天去挖野菜的时候,看看能不能找到点能吃的草根,或者去河边看看有没有小鱼小虾(虽然现在是秋天,鱼不多,但说不定能摸到几只田螺);还有,她可以试着用酒店里学的 “食材处理技巧”,把野菜做得更顶饿,比如把野菜切碎了掺在玉米面里,做成野菜团子,这样既能省粮食,又能填肚子。
“娘,明天我上工之前去挖野菜,您在家看着小石头,顺便把家里的破布找一找,我想给小石头缝个小口袋,挖野菜的时候能装。” 聂红玉说,她想让柳氏也参与进来,这样既能让柳氏觉得自己有用,也能拉近婆媳关系 —— 在酒店做管理时,她就知道,让团队成员参与进来,才能更好地凝聚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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