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风裹着黄土,刮得老槐树的叶子 “哗哗” 落,铺在树下的土路上,踩上去软乎乎的。聂红玉刚把晒好的野菜收进布包,就听见村西头的铁皮喇叭响了,电流声刺啦响了半天,才传出张云生略带沙哑的声音:“全体社员注意!全体社员注意!今天下午三点,到老槐树下开社员大会,有重要事宣布,任何人不得缺席,迟到扣两个工分!”
“又开大会?” 柳氏从灶房走出来,手里还拿着沾着玉米面的揉面盆,“前天才分完粮,这又有啥急事?不会是又要批斗谁吧?” 上次批斗会的事,柳氏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总怕聂红玉再被针对。
聂红玉把野菜包放进柜里,安慰道:“娘,不一定是批斗会,说不定是队里有啥新安排 —— 我去王大娘家问问,看她知不知道啥消息。” 她刚走到院门口,就见王大娘挎着个菜篮子过来了,脸上带着点愁容:“红玉,你听说了没?炊事班的老周头病了,咳得厉害,昨天去公社医院看了,医生说要歇半个月,炊事班没人管了!”
聂红玉心里一动 —— 老周头是炊事班唯一的管理员,平时熬粥、分饭都是他负责,他一病,炊事班确实要乱套。“那队里想咋办?再找个人替他?”
“可不是嘛!” 王大娘叹了口气,往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我听李秀莲跟她侄女嘀咕,说想让她侄女来管炊事班 —— 她那侄女你知道不?叫李梅,二十来岁,好吃懒做的,上次帮炊事班择菜,还偷偷藏了把菠菜带回家,让老周头说了一顿,现在居然想当管理员!”
聂红玉皱起眉头 —— 李秀莲这是想把炊事班变成自己的 “后花园”,她侄女要是当了管理员,指不定会怎么克扣粮食,社员们以后更别想喝上稠粥了。她想起上次路过炊事班,看到老周头熬的粥稀得能照见人影,李梅还在旁边帮着往自己碗里多盛,心里更觉得不能让李秀莲的算盘得逞。
下午三点,老槐树下挤满了人,比分粮那天还热闹。张云生站在土台上,手里拿着个记工簿,脸色有点凝重:“今天叫大家来,是有个事跟大家商量 —— 炊事班的老周头病了,得歇半个月,炊事班不能没人管,得找个人临时顶替,负责熬粥、分饭,大家有合适的人选可以推荐。”
话刚说完,李秀莲就从人群里挤出来,手里拿着个绣着红五星的布包,笑得一脸得意:“张队长,我有个推荐!我侄女李梅,手脚麻利,还会做饭,上次帮炊事班择菜、烧火,老周头都夸她能干,让她来管炊事班,肯定没问题!”
周围的社员一下子炸开了锅,私下里议论纷纷:“李梅?就是那个偷藏菠菜的?让她管炊事班,咱们以后还能有饭吃?”“李秀莲这是想把好处都给自己人啊!”“小声点,别让她听见,不然又要找你麻烦。”
李梅也从人群里走出来,穿着件新做的蓝布衫,头发梳得油亮,手里还拿着个粗瓷碗,笑着说:“张队长,各位叔伯婶子,我肯定好好干,保证让大家都有饭吃!” 可她的眼神却飘向旁边的粮囤,嘴角的笑意藏不住的得意,一看就没把 “好好干” 放在心上。
张云生皱起眉头,显然也听说过李梅的名声,犹豫着说:“这个…… 还得听听大家的意见,毕竟是管炊事班,关系到每个人的吃饭问题。”
“大家还有啥意见?” 李秀莲抢着说,眼睛扫过人群,带着点威胁的意味,“我侄女年轻能干,又是贫农成分,比那些地主家的媳妇强多了 —— 谁要是有意见,就是跟集体作对!” 她说着,故意往聂红玉的方向瞥了一眼,明摆着是在敲打她。
聂红玉没接话,反而往人群里走了走,侧耳听着社员们的抱怨:“要是李梅管炊事班,粥肯定更稀了,我家小子上次喝三碗都没饱。”“可不是嘛!老周头熬粥就够糊弄了,李梅来了,指不定还会偷粮食。”“要是有人能把粥熬稠点就好了,哪怕少喝点,也顶饿。”
这些抱怨,正是聂红玉等的 “民意”。她深吸一口气,往前站了一步,声音清亮,让整个老槐树下都能听见:“张队长,各位叔伯婶子,我有个想法。”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李秀莲脸色一沉:“聂红玉,你一个地主成分,有啥资格说话?这里没你插嘴的份!”
“李主任,话不能这么说,” 聂红玉没看她,目光直视张云生,“炊事班管的是大家的饭,不管啥成分,只要能让大家吃好、吃顶饿,就有资格提建议 —— 我听说大家都觉得现在的粥太稀,喝了不顶饿,要是我能让同样的粮食,熬出更稠、更顶饿的粥,是不是比只看成分、不看本事更实在?”
这话一下子说到了社员们的心坎里,王大娘第一个站出来:“红玉说得对!咱们现在最缺的就是顶饿的饭,要是红玉真能把粥熬稠,我支持红玉管炊事班!”
“我也支持!” 二队的李大叔也站了出来,“红玉上次分粮时就很实在,记账清清楚楚,还帮大家提了分工协作的好办法,她管炊事班,我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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