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十的风比年前更烈,裹着残雪粒子往人骨缝里钻。聂红玉刚推开炊事班的门,就听见张大妈的抽气声 —— 她正蹲在灶边择野菜,粗糙的手指冻得发紫,指关节处的裂口又渗了血,沾着野菜汁,一捏野菜就疼得直咧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大妈,您咋不戴手套?” 聂红玉赶紧走过去,拉过她的手一看,心里揪得慌 —— 裂口比上次更深,有的地方还结了黑痂,一碰就疼得张大妈直缩手。“手套早磨破了,” 张大妈抹了把眼泪,声音发颤,“这鬼天气,手一沾凉水就冻得钻心,昨天熬粥时,勺子都快握不住了。”
灶边的李婶也抬起手,手背肿得像发面馒头,冻疮破了皮,缠着块脏布,布上还渗着血:“可不是嘛!我家小子的脚也冻了,夜里哭着喊疼,只能用热水泡,可泡完更痒,抓得满脚是血痂。” 旁边几个来帮忙的妇女也纷纷伸手,不是裂口就是冻疮,有的连拿筷子都费劲。
聂红玉看着这一双双冻得变形的手,心里像被什么堵着 —— 以前在酒店做经理时,每到冬天,后勤组都会给员工准备防霜膏,用猪油混着甘油,涂在手上能防裂,还能缓解冻疮。现在农村没有甘油,可猪油和冬天常见的辣椒杆,说不定能凑成替代品 —— 辣椒杆煮水有驱寒的劲儿,猪油能滋润皮肤,两者混着用,应该能治冻疮。
“大家别愁,” 聂红玉拍了拍手,让大家都围过来,“我有个法子,用猪油混着辣椒杆煮水擦手,能治冻疮,还能防裂口,咱们试试?” 张大妈愣了愣,有点不敢信:“猪油?那不是炒菜的吗?擦手能管用?” 李婶也摇头:“辣椒杆煮水多辣啊,擦在破口上,不得更疼?”
“这是我以前在城里做后勤时学的法子,” 聂红玉解释道,“猪油能滋润皮肤,让裂口长好;辣椒杆煮水是温性的,驱寒,擦在冻疮上不辣,还能止痒。咱们先试一次,要是管用,再教大家做。” 她怕大家不信,还举起自己的手 —— 之前改灶时冻的小裂口,昨天用家里剩下的一点猪油擦了,今天已经结痂了。
张大妈半信半疑地点点头:“行!我信你!我家还有块猪油,是年前杀猪分的,省着没舍得吃,我这就回家拿!” 李婶也说:“我家晒着一堆辣椒杆,我去抱来!” 妇女们一下子有了劲,纷纷回家找材料,原本冷清的炊事班,瞬间热闹起来。
不到半个时辰,材料就凑齐了 —— 张大妈拿来一块巴掌大的猪油,还带着点肉渣;李婶抱来一捆晒干的辣椒杆,红通通的杆儿透着股冲劲;聂红玉则从家里拿来个铸铁小锅,是柳氏平时熬药的,正好用来煮水。
灶膛里的炭火被拨得旺起来,聂红玉把辣椒杆剪成小段,放进小锅里,加了半锅井水,盖着锅盖煮。水开后,辣椒的辛香飘满了炊事班,混着柴火的烟味,不算好闻,却让人觉得浑身发暖。“煮半个时辰,让辣椒杆的劲儿都煮出来,” 聂红玉守在灶边,时不时掀开锅盖搅一搅,“等水熬成浅红色,就把辣椒杆捞出来。”
柳氏也赶来帮忙,还带来个粗瓷碗,里面装着磨细的草木灰:“红玉,娘听说你要熬冻疮水,给你带点草木灰,煮好后加一点,能让水更清,还能消毒。” 小石头跟在后面,手里攥着个小布包,里面是他攒的几块猪油渣:“妈妈,这个也能煮进去吗?小石头想帮大家治冻疮。” 聂红玉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能,小石头真乖。”
半个时辰后,辣椒杆水熬成了浅红色,聂红玉把辣椒杆捞出来,放进猪油块,用长木勺慢慢搅,直到猪油完全融化,水面浮起一层油花。她又加了一勺草木灰,搅拌均匀,等水稍微凉一点,就倒进个粗瓷盆里:“等水温降到不烫手,大家就把手放进去泡,泡一刻钟,捞出来不用擦,让油自然吸收,这样效果更好。”
张大妈第一个试 —— 她把满是裂口的手放进盆里,刚开始有点发麻,过了一会儿就暖烘烘的,裂口处的疼劲儿也轻了。“真不疼!还暖暖的!” 她惊喜地叫起来,泡了一刻钟后捞出来,手上裹着层薄油,原本发紫的手指,慢慢透出点血色。
李婶也赶紧泡,她的手有破口,泡进去居然不疼,反而觉得痒劲儿轻了:“管用!真管用!泡完浑身都暖了!” 妇女们围着盆,轮流泡手,原本愁眉苦脸的模样,渐渐都换成了笑脸,你一言我一语地夸聂红玉:“红玉你真是有办法!这法子比用热水泡强多了!”“以后再也不用怕冻手了!”
就在这时,李秀莲挎着菜篮子路过,看到炊事班热闹,也凑进来,看到大家在泡手,皱着眉头:“聂红玉,你又搞什么名堂?用猪油煮水擦手,这不是‘资产阶级浪费’吗?队里的猪油多金贵,你居然用来擦手!” 她早就看聂红玉不顺眼,上次成分风波没扳倒她,现在见她又受妇女们欢迎,心里更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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