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的雨水刚过,养猪场的新圈舍被冲刷得干干净净,木门外新钉的铁皮闪着冷光,圈里的稻草铺得整整齐齐,就等着新主人入住。聂红玉站在圈舍前,手里攥着公社批的 50 元资金清单,心里却在盘算更重要的事 —— 资金有了,母猪和饲料也在路上了,可谁来管?怎么管?总不能像之前那样,大家围着圈随便喂,得有章法,有规矩,才能让养猪场真正跑起来。
“红玉,公社那边刚捎来话,让咱们尽快确定养猪场负责人,好报备登记。” 张云生踩着泥水路过来,手里拿着个红皮笔记本,“队里的社员都跟我念叨,说希望你能牵头,你懂管理,又细心,大家都放心。”
聂红玉心里早有准备,却没立刻答应 —— 她成分是地主家属,虽然之前做了不少实事,可难免有人背后说闲话。“张队长,我牵头可以,但得让社员们都认可,还要选几个可靠的人一起干,不然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也容易出岔子。”
当天下午,队部的院子里挤满了人,张云生把 “选养猪场负责人和饲养员” 的事一说,底下立刻炸开了锅。“我选红玉!她分圈养的法子管用,猪长得壮!” 张大妈第一个举手,声音亮得盖过了议论声,“上次我家狗蛋发烧,还是她救的,心细着呢!” 李大叔也跟着喊:“红玉懂规矩,记台账清清楚楚,让她管养猪场,咱们放心!”
钟守刚站在角落,想张嘴说 “成分不好”,可看到社员们都举着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 上次申请资金聂红玉立了功,现在再提成分,只会被大家骂 “揪着过去不放”。张云生见没人反对,拿起红笔在笔记本上写:“任命聂红玉为红旗队集体养猪场负责人,全面负责养猪场运营管理。” 底下的掌声像雨点似的,聂红玉心里一暖,知道这不仅是信任,更是沉甸甸的责任。
选饲养员时,聂红玉没按 “工分高低” 选,而是挑了三个细心的妇女:张大妈、二队的李婶,还有刚嫁过来的王嫂。张大妈心细,之前帮着腌咸菜,连盐的克数都能估个八九不离十,适合管 “喂食配比”;李婶家里养过三年鸡,知道怎么照料弱小动物,让她管 “弱猪和母猪”;王嫂读过两年书,会写字,负责记 “防疫登记册”,每天的体温、粪便情况都要写清楚。
“红玉,我没养过猪,能行吗?” 王嫂有点不自信,手里攥着衣角,“我怕记不好登记册,耽误事。” 聂红玉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别怕,我教你,就像记家里的账一样,每天喂了多少料,猪有没有咳嗽、流鼻涕,都写下来,简单得很。” 柳氏也在旁边帮腔:“王嫂,你放心,我也来搭把手,帮你们缝喂食的布兜,洗登记册的布巾。”
接下来的三天,聂红玉没睡过一个囫囵觉,在油灯下把酒店的 “岗位 SOP” 改成了养猪场的规矩。先是 “喂食时间表”:早上六点,李婶喂弱猪,每头喂一斤玉米面掺两把黄豆粉,还要加半勺红糖水;八点,张大妈喂中猪,每头一斤半玉米面掺一斤苜蓿;十点,张大妈再喂壮猪,每头两斤玉米面掺一斤半苜蓿;下午两点,王嫂喂母猪(等母猪买回来后),每头两斤玉米面掺两斤苜蓿,还要加一把麸皮;晚上六点,三人一起清粪,检查每头猪的状态,有问题立刻记在登记册上。
表上还特意标了 “注意事项”:喂料前要称准分量,用队里的旧杆秤,误差不能超过二两;弱猪要单独喂,不能让壮猪抢食;喂食后要把食槽刷干净,防止剩料发霉。这些细节,都是她从酒店后厨的 “食材供应 SOP” 里学来的 —— 以前酒店给客人做菜,每种食材的用量都要精准,不然味道就差了,养猪也一样,料多了浪费,料少了不长膘。
然后是 “防疫登记册”,聂红玉用粗布缝了个封皮,里面的纸是从公社领的废旧文件纸,裁成 32 开大小,每一页都画了表格:日期、猪的编号(比如 “壮 1”“弱 2”“母 1”)、体温(用手摸的,标 “正常”“偏热”“偏凉”)、粪便(标 “成形”“稀溏”“带黏液”)、喂食量、消毒情况(石灰水 / 艾草)、备注。她还在第一页写了 “防疫口诀”:“早看粪便晚看鼻,体温摸耳记仔细;每天清粪刷食槽,石灰消毒别忘记。”
“红玉,你这表格画得真清楚,比公社的台账还规整!” 王嫂拿着登记册,越看越喜欢,“我照着填,肯定不会错。” 张大妈却有点犯难:“我不认字,咋知道喂了多少料?” 聂红玉早有准备,用木头做了五个小牌子,分别写 “1 斤”“1 斤半”“2 斤”“2 斤半”“3 斤”,每个牌子对应不同分量的玉米面,张大妈只要按牌子取料,再用杆秤核对一下就行。
第四天一早,张云生和李大叔从县城拉回了 5 头母猪,每头都用绳子拴着,黑的、白的、花的,个个精神头十足。聂红玉赶紧让李婶把母猪牵进待产圈,铺上新的稻草,又让王嫂拿来登记册,给每头母猪编了号:“母 1” 是黑猪,“母 2” 是白花猪,一直到 “母 5”。王嫂蹲在圈边,摸了摸 “母 1” 的耳朵,在登记册上写:“4 月 15 日,母 1,体温正常,粪便成形,喂食 2 斤玉米面 + 2 斤苜蓿,无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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