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 年的冬雪来得比往年早,也比往年猛。从腊月初一开始,雪花就没断过,起初是细碎的雪粒,打在脸上痒得慌,后来变成鹅毛大雪,成片成片地往下落,不到三天,黄土坡就被盖得严严实实,连村口的老槐树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裹着层厚雪,像披了件白棉袄。
养猪场的木栅栏被雪压得 “吱呀” 响,聂红玉早上推开屋门,积雪没过了脚踝,冷风吹得她缩了缩脖子,赶紧裹紧了身上的旧棉袄 —— 这是沈廷洲去年探亲时给她带的,里面填的新棉花,比家里的旧棉袄暖和多了。她踩着雪往养猪场走,心里总有点不踏实,昨天晚上雪下得太大,她特意起来看了两次,圈里的猪崽们缩在稻草堆里,看着还行,可这雪要是再下,温度降得更低,怕是要出问题。
刚走到小猪圈门口,聂红玉就心里一紧 —— 往常这个时候,12 头小猪崽早就哼哼着围过来要食了,今天却安安静静的,只有两头稍大的猪崽趴在稻草堆上,耳朵冻得发紫,一动也不动。她赶紧推开栅栏门,蹲下去摸了摸其中一头猪崽的耳朵,冰凉冰凉的,像摸在冰块上,再摸它的肚子,也没了往日的温热,只有微弱的起伏证明它还活着。
“红玉!咋了?出啥事了?” 柳氏端着喂猪的食桶跟过来,看到圈里的景象,手里的食桶 “哗啦” 掉在地上,玉米粥洒在雪地里,很快就结了冰,“这猪崽咋不动了?是不是冻坏了?这可咋整啊!”
聂红玉没慌,手指飞快地检查猪崽的状态 —— 除了两头稍大的,剩下 10 头小猪崽都缩在稻草堆最里面,有的浑身发抖,有的鼻子里流着清鼻涕,幸好都还有呼吸。她抬头看了看天,雪还在下,风更紧了,圈里的稻草只铺了薄薄一层,根本挡不住这么冷的天。去年冬天也冷,可没这么大的雪,当时只靠铺稻草就够了,今年这情况,必须想个更管用的法子。
“娘,您赶紧去叫张大妈和李大叔,让他们带些厚稻草来,越多越好!再让王嫂把家里的旧棉袄拆了,撕成布条,咱们给小猪崽裹身子!” 聂红玉一边说,一边把冻得最厉害的那头猪崽抱起来,揣进自己的棉袄里,用体温捂着,“我去炊事班烧点热水,给猪崽擦身子,先把体温提上来!”
柳氏赶紧点头,踩着雪往张大妈家跑,嘴里还喊着:“张大妈!快起来!养猪场的猪崽冻坏了!” 村里的狗被惊动了,“汪汪” 叫着,混着风雪声,在寂静的早晨格外刺耳。
聂红玉抱着猪崽往炊事班跑,怀里的猪崽渐渐有了点动静,用鼻子蹭了蹭她的胸口,她心里稍微松了点。到了炊事班,她赶紧烧了锅热水,兑成温水,用干净的粗布蘸着温水,轻轻给猪崽擦耳朵、擦身子,动作又轻又快,怕把猪崽折腾坏了。擦完后,她又把拆好的旧布条裹在猪崽身上,像给孩子裹襁褓似的,只露出个脑袋。
“红玉,稻草来了!还有李大叔,他说会砌灶,能烧火增温!” 张大妈扛着一捆厚稻草跑进来,额角的汗混着雪水往下淌,后面跟着李大叔,手里拎着把斧头和几根粗木头,“李大叔说,咱们砌个煤炉,烧煤增温,比光铺稻草管用!”
聂红玉眼睛一亮 —— 她怎么没想到!前世在酒店做经理时,冬天客房供暖全靠煤炉,每个楼层都砌着煤炉,还会在窗户上贴塑料布挡风,客房里的温度能保持在 15℃以上。养猪场的圈舍虽然不如客房严实,可砌个煤炉,再铺厚稻草,肯定能把温度提上来!
“李大叔,您会砌煤炉太好了!咱们在每个圈舍都砌一个,位置选在圈舍角落,用砖头围起来,防止猪崽碰倒,再留个通风口,别煤气中毒!” 聂红玉赶紧说,手里还抱着刚暖和过来的猪崽,“张大妈,您和王嫂一起铺稻草,铺厚点,至少半尺厚,压实了,这样更保暖!我去公社找汤书记,申请点煤,咱们队里的煤不够用!”
李大叔点点头,放下木头就开始忙活 —— 他年轻时在县城做过泥瓦匠,砌灶是老手。他先在小猪圈的角落用砖头砌了个半人高的方形灶台,中间留空放煤炉,灶台外围再砌一圈矮墙,防止猪崽靠近,最后在灶台顶部留了个通风口,通向圈舍外面,这样煤气就能排出去。
张大妈和王嫂也没闲着,把带来的厚稻草铺在圈舍里,铺了一层又一层,直到踩上去软软的,能没过脚踝,才停下来。王嫂还把家里的旧棉絮抱来,铺在稻草堆最里面,给小猪崽当 “床垫”,“这样猪崽躺在上面,就更暖和了。”
聂红玉揣着介绍信往公社跑,雪太深,自行车骑不了,只能步行。路上的雪没过了小腿,每走一步都要费很大的劲,她摔了好几跤,棉袄上沾满了雪,冻得浑身发抖,可一想到圈里的猪崽,就又咬牙往前跑。到公社时,她的眉毛和头发上都结了冰,像个雪人。
汤书记正在办公室里看文件,看到聂红玉这副模样,赶紧让她进屋烤火:“红玉,这么大的雪,你怎么来了?出啥事了?” 聂红玉搓着冻得发紫的手,把猪崽冻伤的事说了,又讲了砌煤炉增温的想法:“汤书记,咱们队里的煤只够烧炊事班的灶,想申请点煤,救救那些猪崽,不然明年的扩规模计划就泡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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