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 年四月的军区家属院,白杨树的叶子已经舒展成巴掌大,风一吹就簌簌响,可这份暖意却没怎么渗进家属院食堂的氛围里。每天中午十一点,食堂门口就排起长队,军属们拎着粗瓷碗、布兜子,脸上大多带着点按捺不住的挑剔 —— 不是嫌弃玉米糊糊太稀,就是抱怨高粱窝头剌嗓子,最常听见的话是 “又是水煮萝卜,再吃我家孩子都要绝食了”。
聂红玉拎着家里的蓝布兜,站在队伍末尾,耳朵里满是这样的抱怨。前面的张嫂正跟旁边的李姐嘀咕:“昨天我家小子把窝头扔了,说咽不下去,我没办法,只能把自己的鸡蛋给他拌在糊糊里,可总不能天天这样啊!” 李姐叹了口气,手里的碗沿磕出个小豁口:“可不是嘛!食堂这饭单一得能背下来,周一玉米糊糊 + 萝卜干,周二高粱窝头 + 水煮萝卜,周三小米粥 + 咸菜,翻来覆去就这几样,别说孩子,我都吃腻了。”
聂红玉低头看了看布兜里的东西 —— 早上从食堂打的玉米糊糊,现在已经凉透了,表面结了层薄皮;两个高粱窝头硬邦邦的,得用开水泡软了才能吃;还有小半碗水煮萝卜,没油没盐,只有股生涩的土腥味。这已经是她住进家属院的第四个星期,食堂的饭单就没换过样,别说孩子,连柳氏都私下跟她说:“要是能像在黄土坡那样,做点发糕、咸菜,也比天天吃这个强。”
正想着,队伍前面突然吵了起来。只见一个穿灰布褂子的军属把碗往食堂的石台上一墩,声音拔高了八度:“王主任!你看看这窝头!都硬得能砸核桃了,孩子怎么吃?我们男人在部队流血流汗,家里孩子连口软和饭都吃不上,这像话吗?” 周围的军属们立刻附和起来,七嘴八舌地抱怨:“就是!萝卜天天水煮,连点油星都没有!” “能不能换个花样?哪怕做顿玉米饼也行啊!”
聂红玉顺着声音往前看 —— 食堂管理员王主任正站在灶台边,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工作服,手里攥着本皱巴巴的账本,额角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嘴里不停说着 “再等等,再想想办法”,可眼神里满是无奈。王主任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军人,腿上有战争留下的伤,走路一瘸一拐的,之前聂红玉帮张嫂收拾屋子时,他还特意过来叮嘱 “别累着军属”,是个实在人,就是没什么改善伙食的法子。
“大家别吵了,别吵了!” 王主任举起账本,声音有点发颤,“不是我不想换花样,是咱们食堂的条件有限 —— 面粉每月就那么点,还得留着给值班的战士;炊事员老张和老李都是农村来的,只会做糊糊、蒸窝头,没学过别的做法;我跟公社供销社申请过好几次,想多要点油和盐,可人家说现在物资紧张,实在批不下来……” 他说着,翻了翻账本,页面上密密麻麻记着 “玉米 100 斤”“高粱 50 斤”“萝卜 200 斤”,除了这些,再没别的食材记录。
军属们的抱怨声小了点,可脸上的不满没消。张嫂凑到聂红玉身边,小声说:“王主任也不容易,可这饭实在没法吃。你在黄土坡不是管过炊事班吗?还做过发酵饲料、腌咸菜,能不能想个法子,让食堂换个花样?” 聂红玉心里一动 —— 她在酒店做经理时,最擅长的就是 “有限物资下的食谱优化”。当时酒店偶尔会遇到食材短缺,她总能靠着 “粗粮细作、旧菜新做”,把普通的食材做出不一样的味道:比如把玉米磨成粉做发糕,把萝卜腌成酸辣味,既不浪费物资,又能改善口感。
现在食堂的问题,说到底就是 “食材单一 + 做法粗糙”。玉米、高粱、萝卜这些食材虽然普通,可只要换种做法,比如玉米做成发糕、饼子,高粱磨成细粉掺在面粉里做馒头,萝卜做成腌萝卜、萝卜丝炒咸菜,就能让饭单丰富起来。更重要的是,这些做法不需要额外申请物资,只用现有的材料就行,王主任应该不会反对。
“张嫂,我倒是有个法子,就是不知道王主任愿不愿意试试。” 聂红玉压低声音,跟张嫂说了自己的想法,“咱们不用额外要物资,就用现有的玉米、高粱、萝卜,换种做法,肯定能好吃不少。” 张嫂眼睛一亮,拉着聂红玉的手就往王主任那边走:“那咱们赶紧跟王主任说去!你有本事,肯定能行!”
王主任正蹲在灶台边叹气,看到聂红玉和张嫂过来,勉强挤出个笑:“沈媳妇,张嫂,你们也来提意见?我知道大家委屈,可我实在……” “王主任,我们不是来提意见的,是来给您出主意的!” 张嫂抢着开口,把聂红玉往前推了推,“沈媳妇在黄土坡管过炊事班,还会做粗粮细作,她说能用现有的食材,把食堂的饭换个花样!”
王主任愣了,抬起头打量聂红玉,眼神里带着点疑惑 —— 大概是想起了那些关于 “成分” 的议论,还有她 “地主家媳妇” 的身份。聂红玉赶紧解释:“王主任,我在黄土坡时,用玉米做过发糕,用萝卜腌过咸菜,还优化过生产队的炊事流程,让社员们顿顿有稠饭。咱们食堂的食材虽然简单,可只要换种做法,比如玉米磨成细粉做发糕,萝卜腌成酸辣味,肯定能改善口感,还不用额外申请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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