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宴的喜庆劲儿,像灶坑里埋着的火炭,持续地散发着暖意。名分一定,韩新月在陈家的身份就彻底不一样了。以前是客居的“韩姑娘”,现在是名正言顺的“准儿媳”,是即将成为这个家庭一员的自家人。
这种变化是细微而又无处不在的。
第二天一大早,韩新月不用人叫,自己就起来了。她轻手轻脚地穿上棉袄,准备像往常一样去灶房帮刘翠花生火做饭。没想到刚推开里屋门,就看见刘翠花已经在灶台前忙活了,锅里的小米粥咕嘟咕嘟冒着泡,贴饼子的香气已经飘了出来。
“娘,您咋起这么早?我来吧。”韩新月赶紧上前。
刘翠花回头,脸上带着慈祥的笑:“没事儿,你多睡会儿。这活儿我干惯了,顺手。”她打量着韩新月,眼里满是疼爱,“往后啊,这家里的事儿,慢慢学着来,不着急。有啥不会的,娘教你。”
一句“娘教你”,让韩新月心里暖烘烘的。她没再坚持,而是拿起抹布,开始擦拭本来就挺干净的炕桌和柜子。刘翠花看着眼里,笑意更深了。这闺女,勤快,懂事,不拿自己当外人。
吃早饭的时候,氛围也明显不同了。以前韩新月多少还有点客套,现在则自然地和陈良飞、刘翠花聊着天,给陈默和杨文婷夹菜,俨然已是家里的女主人之一。陈默和杨文婷也似乎更依赖她了,吃饭时挨着她坐,小嘴里“新月姐”、“新月姐”地叫着,比以前更亲热。
陈阳看着这和谐的一幕,心里说不出的踏实。他扒拉完最后一口粥,对韩新月说:“今天收购站那边我得盯着点,扩建的料快到了。家里有啥事,你就帮着娘张罗张罗。”
“嗯,你放心去吧。”韩新月自然地应道,顺手把他碗里没吃干净的一粒米夹到自己嘴里。
这个细微的动作,看得刘翠花眉开眼笑,陈良飞也微微颔首。这才是过日子的样儿!
陈阳出门后,韩新月就正式开始了她作为“准儿媳”的学习生涯。第一课,就是东北人家冬天离不开的——腌酸菜。
刘翠花从仓房里搬出几颗沉甸甸、帮子结实的大白菜,又搬出那口专门用来腌菜的黑陶大缸。
“腌酸菜啊,看着简单,里头可有讲究。”刘翠花一边挽袖子一边说,“白菜得选咱本地这种帮子厚的,瓷实。先得晾晒一两天,去去水汽。然后一层白菜一层大粒盐,码实在缸里,最后压上咱家那块祖传的压菜石,添上凉白开,不能沾一点油腥,放在阴凉地方,个把月就能吃了。”
她一边说,一边示范。韩新月学得很认真,跟着刘翠花一起,把晾好的白菜老帮子掰掉,整颗地码进缸里,撒上粗盐。这活儿不轻松,几颗白菜码下来,韩新月鼻尖就冒了汗,手也冻得通红。
刘翠花心疼地说:“歇会儿吧,慢慢来。”
韩新月却摇摇头,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不累,娘,我觉得有意思!看着这水灵灵的白菜,想着以后能变成爽口的酸菜,炖肉、包饺子,多好啊!”
看她不是勉强,而是真的乐在其中,刘翠花心里更欢喜了。这闺女,不娇气,是真心想把这日子过好。
腌完酸菜,韩新月又跟着刘翠花学糊窗户缝。东北冬天防风保暖是头等大事。用旧报纸裁成条,打一盆浆糊,仔仔细细地把窗户框的缝隙都糊严实了。韩新月手巧,糊得又平整又牢固,比刘翠花糊得还好看。
忙活完这些,已近中午。韩新月又主动系上围裙,要跟刘翠花学做午饭。今天刘翠花教她的是东北家常菜——猪肉炖粉条。
“咱这儿的猪肉香,粉条是自己家漏的土豆粉,劲道。”刘翠花一边切着五花肉一边讲解,“葱姜爆锅,肉下锅煸炒出油,烹点酱油上色,然后加水,放上泡好的粉条,大火烧开,小火慢炖,等汤汁收得差不多了,撒上葱花蒜末,就成了。”
韩新月在一旁看得仔细,不时问上两句:“娘,这肉煸到什么火候最好?”“粉条要提前泡多久?”
刘翠花耐心解答,心里对这个聪明好学的准儿媳满意得不得了。
当中午陈阳从工地回来,一进门就闻到了熟悉的、浓郁的猪肉炖粉条的香气。炕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除了主菜,还有一盘金黄的炒鸡蛋,一碟刘翠花自己腌的咸菜疙瘩。
“回来了?快洗手吃饭。”韩新月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从灶房出来,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珠,脸上却带着满足的笑容。
陈阳洗了手坐上炕,看着这一桌虽不奢华却充满家常温暖的饭菜,看着韩新月略显疲惫却神采奕奕的脸,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暖流。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踏实,温暖,有人间烟火气。
“新月姐做的猪肉炖粉条,可香了!”小陈默扒着饭,含糊不清地夸赞。
杨文婷也用力点头:“嗯!比娘做得还好吃!”
刘翠花笑骂:“两个小白眼狼,有了新月姐就不要娘了是吧?”话是这么说,眼里却全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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