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叫三遍,天光微亮。刘文广几乎是一夜未眠,兴奋和期待让他毫无困意。听到外间陈阳起身的动静,他一个骨碌就爬了起来,手脚麻利地穿好那身已经有些皱巴巴的劳动布工作服。
陈阳看到他已经起身,倒也不意外,只是淡淡道:“起得挺早。先去洗漱,一会儿吃早饭。”
早饭是金黄的小米粥,咸菜疙瘩,还有昨晚剩下的贴饼子。刘文广吃得津津有味,只觉得这粗茶淡饭比县食堂的肉包子还香。
刚放下碗筷,周建国和其他几个勘测队员就找上门来了。周建国脸色有些焦急,把陈阳拉到一边,低声道:“陈阳同志,县里来了电话,领导们知道了昨天的事,非常重视,也非常感谢!指示我们立刻返回县里,详细汇报情况,并且……要确保文广的安全。”
他顿了顿,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正眼巴巴望着这边的刘文广,声音压得更低:“文广他……他父亲的意思,是让他立刻跟我们回去。你看这……”
陈阳点点头,表示理解。他走到刘文广面前,还没开口,刘文广就抢先说道:“陈阳大哥,我不回去!周队长肯定跟你说了吧?我爸让我回去?我不!我就要留下来!”
他语气坚决,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执拗。
周建国在一旁急得直搓手:“文广,你别任性!领导也是担心你!昨天多危险啊!”
“正是因为危险,我才要留下来学本事!”刘文广梗着脖子,“我不想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只能等着别人来救!陈阳大哥,你就让我跟着你吧!我保证听话,不怕苦不怕累!”
陈阳看着这个一脸倔强的年轻人,心中念头飞转。强行把他赶走,势必得罪人,而且看这架势,也未必赶得走。让他留下,固然可能有些麻烦,但也是个契机。关键在于把握好度。
“刘同志,”陈阳开口,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你想学点防身的本事,见识下山林的生活,这是好事。但我不能收你当徒弟。”
刘文广眼神一黯。
陈阳话锋一转:“不过,你可以留下来,在屯子里住几天。我可以教你一些基本的野外生存知识,辨认方向、寻找水源、辨别常见的野兽足迹和植物。你也可以跟着屯子里其他经验丰富的猎户,比如二虎、文远他们,进山转转,看看他们是咋下套子、咋追踪猎物的。这算是……实践学习吧。”
他刻意避开了“拜师”这个正式且带有强烈归属意味的词,用了“教些基本”、“实践学习”这样更松散、更临时性的说法。既满足了刘文广的部分要求,给了他留下来的理由,又没有给予正式的师徒名分,保留了回旋余地,也避免了过度卷入对方家庭可能的矛盾中。
刘文广虽然对没能正式拜师有些失望,但能留下来,还能跟着学东西,已经远超预期了!他立刻转忧为喜,连连点头:“行!行!实践学习好!谢谢陈阳大哥!”
周建国还想再劝,但看刘文广态度坚决,陈阳也做了安排,知道再说什么也是无用,只好叹了口气,对陈阳道:“陈阳同志,那……文广就拜托你多费心了。我们得先回县里汇报工作。”
“周队长放心,在咱们屯子里,安全还是有保障的。”陈阳保证道。
送走了千恩万谢、一步三回头的周建国等人,刘文广算是正式在陈家屯住了下来。
陈阳说到做到,并没有立刻带他进深山老林,而是从最基础的教起。他找来一根木棍,在院子里划拉着。
“进山第一课,认方向。看太阳,看树冠,看苔藓……晚上看星星,北斗七星认得吧?”
他又拿出几种常见的草药和有毒植物,让刘文广辨认,告诉他哪些能止血,哪些能充饥,哪些碰都不能碰。
还教他如何通过观察积雪、泥土上的痕迹,判断有什么动物经过,过去了多久,是公是母,大概多大。
这些知识看似简单,却极其实用,是猎户们世代积累的经验。刘文广听得如痴如醉,拿着个小本子不停地记,那股认真劲儿,倒让陈阳对他刮目相看。这小子,不全是头脑发热,是真有兴趣,也肯学。
下午,陈阳就让张二虎和杨文远带着刘文广,去屯子附近的林子里“实践”。主要是看他俩如何检查前几天下的套索,如何根据新出现的足迹判断猎物的动向,如何利用地形设置新的陷阱。
刘文广跟着跑前跑后,看着张二虎从一个小小的套索里解下一只肥硕的野兔,看着杨文远根据几处模糊的脚印和折断的树枝,推断出有一小群狍子在前天晚上经过,兴奋得大呼小叫。这种亲手触摸、亲眼见证的学习方式,比在办公室里看图纸、听报告生动太多了!
他也试着动手帮忙,虽然笨手笨脚,不是把套索弄得太明显,就是找不准下夹子的位置,惹得张二虎和杨文远哈哈大笑,但也耐心地给他讲解纠正。刘文广一点也不气馁,反而学得更起劲了。
晚上回到陈阳家,刘文广累得浑身酸疼,脚上还磨出了水泡,但精神却异常亢奋。他趴在炕上,还拿着本子回顾今天学到的知识,不停地问这问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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