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远舶深吸一口气,仿佛这样能给自己增添几分底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评判,“三弟他的确只是个会种田打猎的庄户人,终日与泥土山林为伍,如何懂得经世济民之道?”
“这水车之功,若是以他的名义上报,非但不会得到嘉奖,恐怕还会被那些官场大人视为奇技淫巧,徒增笑柄!简直是自取其辱!怎能登大雅之堂?”
他此刻的想法简单而赤裸。
这功劳,必须是他谢远舶的!也只能是他谢远舶的!
三弟一个粗鄙猎户,凭什么跟他争?
这么好的机会,他必须牢牢抓在手里!
见三弟一直沉默不语,谢远舶心中更是焦急万分。
他生怕这三弟被乔晚棠蛊惑,真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情急之下,他竟将矛头直接对准了谢远舟,语气充满了失望和指责,“三弟,你说话啊!你是不是私心里就一直嫉妒我?生怕我日后中举,飞黄腾达,压过你一头?”
“所以你才纵容你媳妇儿如此胡搅蛮缠,是不是巴不得我永远考不中,永远窝在这谢家村里,永远......永远不如你才好?你说啊!”
这话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刺入谢远舟的心脏!
他猛地抬起头,漆黑的瞳孔猛地放大。
眼底盛满了受伤和悲凉。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掏心掏肺供养了这么多年的大哥,在心里竟然是如此看待他的!
嫉妒?恨不得他不好?
原来他这么多年默默的付出和牺牲,在大哥眼里,竟成了别有用心的算计和嫉妒?!
乔晚棠从谢远舟眼中,看到了碎裂的痛苦和灰暗。
她扭头看向谢远舶,眼底带着冷笑,“大哥,您说这话,可就太没良心了。”
“这么多年来,远舟和二哥起早贪黑,冒着性命危险打猎种田,无怨无悔地供您读书,支撑着这个家。他们可曾有过半句怨言?可曾短过您一次束修,一次笔墨?”
“您怎么能......怎么能如此以小人之人,度君子之腹?竟然这样揣测兄弟间的情分?”
乔晚棠的话,像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扇在谢远舶脸上,将他最后一点读书人的体面也撕扯了下来。
他恼羞成怒,所有的理智都被嫉恨和恐慌吞噬,“老三,你说话!你敢发誓,你心里就从没有一刻嫉妒过我吗?你敢吗?”
谢远舟看着大哥,为了利益不惜撕破所有脸皮的狰狞模样,只觉得心灰意冷。
亲兄弟之间,为了一个虚名,为了些许利益,竟能闹到如此地步,互相攻讦,恶语相向,实在是......不堪入目。
他连争辩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觉得索然无味,无力地摆了摆手,“大哥,大嫂,你们......请回吧。”
他现在只想静一静。
可利益熏心的谢远舶哪里肯走?
他见谢远舟这般回避的态度,更是认定了对方心虚,气焰反而更加嚣张,“你不敢发誓对不对?因为你心里有鬼。你就是嫉妒我!”
“从小爹娘就更看重我,先生也夸我聪慧,你只能在地里刨食,在山里搏命。你心里不平衡,你生怕我比你过得好,比你强!谢远舟,我真没想到你是如此阴暗自私的小人!”
乔雪梅也立刻帮腔,“就是,远舶说得对!你们就是见不得人好。自己没本事,就想拖着别人一起在泥坑里打滚,心思歹毒!”
一句句诛心之言,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谢远舟的心窝。
听着那些无比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声音,说着最伤人的话语,只觉得浑身血液一点点冷了下去,冻结成冰。
以前,他总安慰自己,爹偏心大哥,是因为对大哥寄予了光耀门楣的厚望,是望子成龙。
而他始终觉得,大哥是明白事理的,是知道他和二哥的辛苦的,定会念着兄弟情谊的。
原来......并不是啊!
原来在大哥心底深处,他和二哥的付出都是理所应当的。
他们就该像老黄牛一样,默默无闻地耕耘,毫无怨言地奉献,用血肉之躯为他铺就青云路。
但凡他们流露出一丝不满,有一点点自己的主张,那就是罪该万死,就是嫉妒,就是阴暗自私!
想通了这一点,那股蚀骨的悲痛转化为熊熊燃烧的怒意。
他猛地抬起头,双眼猩红,死死地盯着谢远舶,“大哥,你说得对!”
“我就是嫉妒你,就是见不得你好!我自私阴暗,所以——”
他顿了顿,斩钉截铁道:“那水车的功劳,你休想!我绝对不会让给你!”
“从今往后,你读书科举的所有花费,都再与我谢远舟无关!”
谢远舶闻言,身体猛地一僵。
如果没有三弟打猎赚来的银子,光靠家里那几亩薄田,如何支撑得起他日益增多的花销?
他的科举之路岂不是真的要断了?
不!不行!谁都不能阻挡他的路!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让他几乎窒息。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挽回的话,或许是道歉,或许是哀求。
可看着三弟冰冷的眼神,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和长久以来养成的优越感,让他无论如何也低不下那个头。
最终,他只能羞愤交加地转身,踉跄着冲出了西厢房。
不过他并不死心,他觉得还需要想别的法子。
乔雪梅也气恨难平,恶狠狠瞪了乔晚棠一眼,撂下狠话,“你们等着瞧!”
房间里终于恢复了寂静。
乔晚棠看着谢远舟紧绷的神情,知道他心里定然不好受。
她走上前,轻声说,“对不起,让你看到了你大哥的真面目。”
她顿了顿,坦诚道:“不过......我是故意的。”
谢远舟缓缓转过头,怔怔地看着她,眼底还残留着未散的痛苦和迷茫。
许久,他才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不怪你,棠儿。你无需说对不起。”
“是我一直下意识地在忽略这个问题,不愿意去深想,或者说......是我不愿意承认罢了!”
乔晚棠看着他颓败而悲伤的脸,心中不忍。
但还是抿了抿唇,试探性地轻声问,“那......水车这事儿,真的就不给你大哥了?”
她需要谢远舟一个明确的态度。
只有他亲自斩断这畸形的供养关系,对父兄彻底心冷、彻底失望。
他们这个小家,才能真正摆脱无休止的被吸血和压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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