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轻轻挣开儿子的手,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你们该干啥干啥去,别围着我。这刀不好使了,钝得很,我磨一磨,以后......好切菜。”
切菜?
所有人都被她这话噎住了。
看着她手中被磨得愈发锋利的刀刃,再联想昨晚发生的一切,谁还会相信她磨刀仅仅是为了切菜?
乔晚棠看着婆母那双死水般沉寂的眼,心里猛地一沉。
她太明白这种眼神了,这不是愤怒,不是冲动,而是哀莫大于心死。
只有心彻底死了,对一切都绝望了的人,才会如此平静。
平静之下,却可能隐藏着毁灭一切的决绝。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乔晚棠意识到,必须做点什么,必须给这个被逼到绝境的女人一个宣泄的出口,一个看到其他希望的可能。
否则,这个家,恐怕真的要出人命了!
原来昨天夜里,谢长树羞愤交加,无处发泄。
他憋着一肚子邪火,跟着周氏回了房间。
一进屋,他反手插上门栓,脸色阴沉得可怕。
周氏默默地走到炕边,背对着他整理被褥,那沉默的背影在谢长树看来,充满了无声的控诉和挑衅。
“你个死婆娘!”
谢长树终于爆发了。
他猛地扑上去,用被子蒙住了周氏的头脸,然后对着她拳打脚踢。
边打边低声咒骂,“让你给老子没脸!男人在外头有个相好的怎么了?三妻四妾那都是本事!你还敢管到老子头上来了?老子告诉你,这个家是我说了算,你再敢出去瞎嚷嚷,老子打死你!”
被子下的周氏,初时还本能地挣扎了几下,但很快,她就一动不动了,甚至连一声闷哼都没有发出。
她就像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躯壳,任由谢长树沉重的拳头和恶毒的咒骂落在自己身上。
身体的疼痛远不及心死的万分之一。
她只觉得冰冷,无边的冰冷,将她整个人都冻结了。
谢长树打骂累了,见周氏毫无反应,也觉得无趣,更是心烦意乱。
他狠狠啐了一口,一把掀开被子,看着蜷缩在炕上依旧面无表情的周氏,心里莫名有些发虚,但更多的还是恼怒。
他最后丢下一句:“给老子安分点!”
便再次拂袖而去,不知又躲到哪里去了。
周氏在冰冷的炕上躺了半夜,一动不动,眼泪早已流干。
她回想自己这一生,自从嫁到谢家,谨小慎微,伺候公婆,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对丈夫更是百依百顺。
他说东,她不敢往西,就盼着能把日子平平安安地过下去。
可结果呢?
她拢不住男人的心,眼睁睁看着他往别的女人炕上爬,到头来,还要遭受这样的屈辱和毒打!
她活够了。
真的活够了。
天快亮时,一个念头疯狂地滋生出来。
死了吧,一了百了,再也不用受这窝囊气了。
可当她摸索着想要找根绳子时,眼前又浮现谢长树和陈梅梅,在那张肮脏的炕上颠鸾倒凤的画面。
一股滔天恨意,如同岩浆从心底喷涌而出!
凭什么?
凭什么做错事的人逍遥快活,受尽委屈的她却要默默去死?
凭什么她的儿子们,要因为有这样一个爹而蒙羞?
不!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们!
一起死吧!
对!只有一起死了,把这个污秽的源头彻底清除,她的儿子们才能干干净净地做人,这个家才能真正得到清净。
她要为儿孙们除害。
要给儿孙一个安稳的未来!
这个念头,让她突然就安静了下来,诡异的平静笼罩了她。
所以,天刚蒙蒙亮,她就起来了。
她走到厨房,拿出了那把最厚重的菜刀。
她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得磨得快点儿,再快点儿!要锋利到一刀下去,就能砍断他的脖子!
乔晚棠不动声色地将其他人都劝回了屋。
然后走上前,轻轻拉住了周氏的胳膊。
“娘,回屋歇会儿吧。”乔晚棠的声音很轻柔。
周氏抬起头,看着三儿媳,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棠儿,你别怕,娘啥都不做,就是嫌这刀不好用了,想着磨一磨,等会儿做饭顺手。”
她还在试图掩饰,但那眼神深处的死寂和决绝,骗不了人。
乔晚棠没有松手,而是扶着周氏,半强制地把她带回了西厢房。
乔晚棠扶着周氏在炕沿坐下,看着她依旧紧紧攥在手里的菜刀,叹了口气。
她开门见山道:“娘,爹对不住您,背着您在外面偷人,还对您动手,这的确是他的错,他该受到惩罚!”
周氏闻言,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震动。
她没想到,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温婉的儿媳,竟然看破了她心底痛楚和疯狂的念头。
乔晚棠迎着她震惊的目光,继续说道:“可是娘,您要想清楚!做坏事的是爹和那个陈寡妇,该身败名裂、该受到惩罚的是他们才对啊!凭什么要您来承受这一切,甚至赔上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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