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后排的挂钟,时针总像拖着铅块般迟缓,每一次滴答都敲在沈晚星紧绷的心上。直到那张印着红色分数的试卷被塞进掌心,她才恍然惊觉,初三的第二次月考,早已用最锋利的方式,给了她一个措手不及的答案。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试卷边缘,卷角被捏得发皱,就像她此刻乱糟糟的心。为了这次月考,她几乎把所有课余时间都泡在了数理化的公式与习题里。课间别人闲聊时,她在演算纸上反复推导几何辅助线;晚自习结束后,宿舍的台灯下,她还在背着化学方程式,直到眼皮沉得快要粘在一起。她总想着,只要把短板补上,总分总能往前挪一挪,可偏偏,她最有把握的语文和英语,这次却像泄了气的气球,作文跑了题,英语阅读错了三道,原本该稳稳拿分的科目,反倒成了拖后腿的“累赘”。
沈晚星把脸埋在臂弯里,冰凉的桌面贴着脸颊,却压不住心里的酸涩。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悄无声息地砸在试卷上,晕开了红色的分数,也晕开了她一个月来的努力。她不敢抬头,怕被同学看到泛红的眼眶,只能缩在教室角落的座位上,像一只受了伤的小鹿,默默舔舐着伤口。心里的失落像潮水般涌来,分不清是委屈,是不甘,还是对自己的失望,明明已经拼尽全力,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更让她窒息的是,该怎么把这份成绩单带回家。她仿佛已经看到了爸爸皱起的眉头,听到了他严厉的训斥:“心思都用到哪里去了?花了那么多时间,就考成这样?”而妈妈,多半会在一旁帮腔,语气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无奈:“早就跟你说,别光顾着补理科,把擅长的丢了,现在知道错了吧?”还有妹妹,那个总爱跟她比成绩的小丫头,肯定会带着几分得意的语气“激将”她:“姐,你这次怎么还没我考得好呀?”一想到这些,沈晚星的肩膀就忍不住发抖,眼泪流得更凶了,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连呼吸都带着疼。
教室后门传来一阵喧闹,是前桌的男生打完篮球回来,汗水浸湿了他的校服后背。他原本和同学说说笑笑地走着,眼角余光瞥见角落里的沈晚星时,声音突然顿住了。她缩在座位上,脊背微微弓着,瘦弱的身影在空旷的教室里显得格外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她垂着的发梢上,却没给她带来半点暖意,反而衬得她周身萦绕着一股说不出的落寞。男生脚步顿了顿,没再往前走,只是远远地看着,心里莫名地觉得,那个平日里总带着浅浅笑意的女孩,此刻像一块易碎的玻璃,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冬季的风带着潮湿的暖意,卷着香樟树叶的气息涌进教室,窗台上的花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沾着晨露,像被阳光吻过的梦。没人会在意角落里的诗意。沈晚星把下巴搁在摊开的语文课本上,目光却越过书页,落在斜前方那个挺拔的背影上,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那是李逸乘,她的前前桌。
按说隔着两个座位,本不该有太多交集,可沈晚星对他的“不喜欢”,几乎是从他坐到这个位置开始就扎了根。原因很简单,他太高了。李逸乘的身高在班里格外扎眼,哪怕是坐在座位上,挺直的脊背也比周围同学高出小半个头,像一株突兀生长的白杨。而沈晚星的初一时候的同学林晓晓,就坐在李逸乘正后方,也就是沈晚星的前桌。
“晚星,你帮我看看黑板上第三题的步骤,我又被挡住了。”林晓晓趁着老师转身写板书的间隙,悄悄回头,对着沈晚星做了个无奈的鬼脸。她个子娇小,坐在李逸乘后面,视线完全被那道宽厚的背影挡得严严实实,每次上课都得歪着脑袋,费力地从李逸乘肩膀的缝隙里“偷瞄”黑板,时间久了,脖子都酸得不行。
沈晚星点点头,把自己抄好的笔记推过去,心里的烦躁又多了几分。她不是没跟林晓晓提过,要不要跟老师申请调座位,可林晓晓性子软,总说“算了,可能习惯就好了”,沈晚星便也不好再多说,只能每次上课都格外留意黑板,把林晓晓看不到的内容仔细记下来,课后再一起补。可这份“格外留意”,也让她不得不频繁地注意到李逸乘——注意到他上课时总是坐得笔直,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发梢,镀上一层浅金色;注意到他偶尔会转笔,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让笔在指间翻飞;注意到老师提问时,他总能很快举起手,声音清亮,回答得条理清晰。
这些细节,本该让他成为班里女生悄悄议论的“焦点”,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李逸乘的女生缘好得惊人,下课总有女生借着问问题的由头围到他座位旁,他从不敷衍,总是耐心地讲解,偶尔还会笑着说句“这个知识点要记牢,下次别错啦”,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沈晚星见过不止一次,女生们拿着习题册围着他,脸上带着腼腆的笑意,而他站在中间,微微低头听着,嘴角浅浅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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