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星死在了2025年11月25日,一个滴水成冰的冬夜。
窗外的世界被冻得僵硬,连风都凝固在枯枝上。她躺在盛满温水的浴缸里,手腕上的伤口像一朵绽放的红玫瑰,血丝在水中缓缓飘散,如同她正在流逝的生命。
浴缸边缘散落着空酒瓶和抗抑郁药片。医生的诊断书被随意丢在地上——重度抑郁症、心绞痛、肾衰竭。三座大山,终于压垮了这个才三十七岁的生命。
水温正在慢慢变冷,但她感觉不到。她的意识正在一点点飘远,飘向二十一年前那个十六岁的夏天。
那个明媚的夏天……
沈晚星的十六岁,是她人生中最后一个晴天。
那时的她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马尾辫总是松松地搭在肩上,走路时会轻轻晃动。她喜欢在课本的边角画小星星,相信每个善良的人都会得到一颗属于自己的星球。
“晚星,你的名字真好听。”李逸乘第一次和她说话时这么说道。
那是初冬的午后,阳光透过香樟树的缝隙洒下来,在他的白衬衫上跳跃。他刚从外面打球过来,被安排坐在她旁边。
“因为我妈妈生我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是傍晚的星星。”她认真地解释,脸颊微微发红。
李逸乘笑了,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从此,沈晚星的十六岁,多了一个会发光的秘密。
他们一起在操场跑步,在图书馆自习,在放学路上分享一副耳机。他喜欢在早自习给她放她喜欢的音乐听,而她总是他最忠实的听众。
有一次,他写完一首小诗,轻声说:“晚星,你就像天上的星星,看起来遥远,其实一直在发光,照亮别人。”
她记得那天傍晚的云霞特别美,记得他眼睛里映着她的倒影。
“你会一直这么善良吗?”李逸乘突然问。
“当然啊。”她不假思索地回答,“善良不是应该的吗?”
他看着她,眼神复杂,最终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
那个夏天结束得猝不及防。李逸乘的工作调动,他们全家又要搬走了。临走前,他送给她一条星星形状的银质项链。
“等我回来。”他说。
她点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努力笑着:“我会的。”
那时的沈晚星不知道,有些告别,就是永别。而那个关于善良的承诺,会成为她余生无法卸下的重负。
二十五岁那年,沈晚星被确诊为重度抑郁症。
“沈小姐,你这种情况需要定期服药和心理疏导。”医生推了推眼镜,“而且,你的肾脏功能也有些问题,需要进一步检查。”
她平静地接过诊断书,仿佛那上面写的不是自己的名字。
生活早已在她身上刻下太多伤痕。她依然保持着十六岁时的善良。同事把工作推给她,她笑着说“好的”;朋友借钱不还,她说“没关系”;爱了那么久的人,没过多久就要结婚了,她反而道歉:“是不是我哪里不够好?”
直到那个雨夜,她在同学朋友圈了解,李逸乘结婚了。而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天晚上,她第一次尝试自杀。刀片在手腕上划下浅浅的痕迹,最终还是放下了。
“我不能这样,”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我要等他回来。”
等谁?她自己也说不清。
二十五岁的沈晚星,身体每况愈下。
抑郁症的阴影如影随形,心绞痛的发作越来越频繁,而肾衰竭的诊断更是雪上加霜。每周三次的透析,让她本就苍白的面色更加憔悴。
“晚星,你得住院治疗。”医生严肃地说,“你的肾脏功能已经不足30%了。”
她摇摇头:“我还有事要做。”
她开始在各大社交平台上疯狂搜索李逸乘的踪迹。终于,在一个小众的音乐论坛上,她找到了一个用户名是“逸乘”的人。
“你好,请问你是李逸乘吗?我是你初中同学,可以加一下我扣扣吗?”
三天后,她收到了回复:“是的,你是?”
那一刻,她在透析室里哭得不能自已。
他们重新建立了联系。沈晚星编织了一个光鲜亮丽的谎言:她说自己是一名成功的平面设计师,有一个体贴的男友,生活幸福美满。
“真好,你值得这一切。”李逸乘回复。
看着这行字,她捂住阵阵作痛的心脏,苦笑着吞下抗抑郁药。
现实中,她住在一个不到二十平米的出租屋里,靠着文字编辑和偶尔的兼职维持生计,每周要去医院透析三次。但她却在社交媒体上精心营造着另一种人生——一个十六岁的她可能会期待的人生。
“我下个月要去你所在的城市探亲。”半年后,李逸乘突然告诉她,“我们能见一面吗?”
沈晚星盯着这行字,心脏猛地一缩,痛得她弯下腰来。
“当然。”她回复,然后开始疯狂地准备这次见面。
见面前一周,沈晚星的病情急剧恶化。
透析时的并发症让她在医院躺了三天。医生严肃地告诉她,必须立即进行肾脏移植手术,否则她的生命可能只剩下几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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