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时下起了雨。李逸乘站在办公楼门口,看着雨幕中匆忙的行人和车辆。他没带伞,沈晚星曾在他的每个包里都放了折叠伞,但他总是拿出来,嫌占地方。
“你会淋雨的!”她气鼓鼓地把伞重新塞回去。
“一点雨而已,死不了人。”他不以为然。
如今,他确实没死,只是站在这里,看着雨水沿着屋檐滴落,计算着从这里跑到地铁站需要多少秒,会淋湿多少面积的衣服。
“李先生?”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是同部门的陈雨薇,撑着一把透明的雨伞,“你没带伞吗?我送你到地铁站吧。”
李逸乘本想拒绝,但看着她真诚的眼神,最终点了点头。两人并肩走入雨中,伞下的空间狭小而微妙。陈雨薇身上有淡淡的栀子花香,和沈晚星常用的玫瑰香不同。李逸乘下意识地向旁边挪了一点。
“沈姐…她还好吗?”陈雨薇小心翼翼地问。公司里没人知道具体情况,只知道李逸乘的“心上人”很久没出现了。
李逸乘喉咙发紧,半晌才吐出两个字:“还好。”
他们沉默地走完剩下的路。在地铁站口,陈雨薇收起伞,微笑着说:“明天还会下雨,记得带伞。”
李逸乘点点头,转身走进地铁站。拥挤的人群将他裹挟向前,他随着人流刷卡、进站、等车。列车进站时带起的风吹乱了他的头发,那一瞬间,他忽然想起沈晚星总抱怨他从不整理发型。“你看你的头发,像个鸟窝!”她会跳着脚试图帮他抚平翘起的发梢,而他会不耐烦地别开头。
现在,他每天早上都会仔细地用发胶固定每一根头发,将它们梳理得一丝不苟。但再也没有人跳着脚试图弄乱它们了。
回到家时,天已经全黑。李逸乘打开灯,空荡的客厅被冷白色的灯光填满。他脱下外套,机械地走向厨房准备晚餐。冰箱里食材不多,他拿出鸡蛋和西红柿,准备做最简单的西红柿鸡蛋面——这是沈晚星教他的第一道菜。
“鸡蛋要先打散,油热了再下锅。”她握着他的手,引导他搅拌碗里的蛋液。她的手很小,很软,指尖微凉。李逸乘当时专注于锅里的油温,没有注意到她微微泛红的脸颊。
现在,他独自站在灶台前,将蛋液倒入锅中,“滋啦”一声,油花四溅。他翻炒的动作熟练而麻木,就像重复了千百次的仪式。面条在沸水中翻滚,他盯着那些上下浮动的白色曲线,忽然想起沈晚星吃面时总喜欢把面条卷在筷子上,绕成一个小团,然后一口吞下。
“这样吃才有味道。”她满足地眯起眼睛,像只偷腥成功的猫。
李逸乘学着她的样子,将面条卷在筷子上,送入口中。咸淡适中,火候正好,但他仍然尝不出味道。(其实,李逸乘做饭更好吃!)
饭后,他坐到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起,壁纸是默认的蓝天白云。沈晚星曾强烈要求换成他们的合照,李逸乘以“影响工作”为由拒绝了。现在,他点开文件夹,找到一张两人的合影——是在海边拍的,沈晚星笑得灿烂,而他侧着脸,表情有些不自然。
他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然后设置为桌面壁纸。沈晚星的脸占据了大半个屏幕,笑容刺眼得让他想要移开视线,但他强迫自己看着,直到眼睛发酸。
夜深了,李逸乘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伸手摸向床头柜,拿起一个药瓶。那是医生开的安眠药,瓶身上贴着用法用量。他倒出两粒,就着床头的水吞下。水是昨晚倒的,已经凉透。
药效慢慢上来,意识开始模糊。朦胧中,他感觉有人轻轻爬上床,在他身边躺下。熟悉的玫瑰香气萦绕鼻尖,一双手臂环住他的腰,温暖的身体贴着他的后背。
“晚安,李逸乘。”沈晚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轻如叹息。
他想转身抱住她,但身体沉重得无法动弹。他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发不出声音。只有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浸湿了枕头。
第二天清晨,李逸乘在熟悉的薄荷味中醒来。他睁开眼,看到沈晚星正站在床边,穿着那件印有卡通兔子的睡衣,头发乱糟糟的,手里拿着挤好牙膏的牙刷。
“快起来,要迟到了。”她笑着催促,眼睛弯成月牙。
李逸乘坐起身,伸手去拉她,指尖却穿过了她的身体,触到一片虚无。沈晚星的身影如烟般消散,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和镜子里憔悴的倒影。
他缓缓下床,走向浴室。镜边的口红印还在,像一道永不愈合的伤口。他挤牙膏,刷牙,洗脸,每一个动作都精确得像在执行程序。换衣服时,他选择了沈晚星最喜欢的那件蓝色衬衫——她总说这个颜色衬他的眼睛。
出门前,他在玄关处停顿,目光扫过那双粉色的兔耳拖鞋。然后他蹲下身,将拖鞋摆正,让两只鞋并排靠在一起,就像有人刚刚脱下它们。
电梯里,他又遇到了王太太和她的小狗。小狗这次冲他叫了两声,摇着尾巴。王太太抱歉地笑了笑,拉着牵引绳:“乖乖,别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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