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安庵坐落在京城西郊的落霞山麓,青砖灰瓦,古木参天,环境清幽。庵主静心师太是一位面容慈和、眼神通透的中年尼姑,对镇北侯府世子妃的到来接待得十分周到,安排了一处僻静整洁的禅院供其居住。
沈清尘(云青黛)做足了姿态,先是虔诚地在佛前焚香祷告,又请静心师太诊了脉,开了几副安神补气的方子。他言行举止皆符合一个久病缠身、寻求心灵慰藉的贵妇形象,钱嬷嬷在一旁盯了半日,也未发现任何异常,渐渐放松了警惕。
白日里,沈清尘或在禅房静坐,或在院中散步,看似恬淡安宁。暗地里,他却在仔细观察着庵堂的地形、作息规律以及通往黑风峪方向的路径。他注意到,慈安庵的后院墙外,便是一片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翻过两道山梁,便是黑风峪的外围区域。
机会,就在今夜!
是夜,月隐星稀,山风呼啸,正是夜行的好时机。禅院内,钱嬷嬷和两个粗使婆子劳累一天,早已酣睡。唯有秋禾,被沈清尘以“心神不宁,需人陪伴”为由,留在了外间守夜。
二更时分,万籁俱寂。沈清尘悄然起身,换上一身早已准备好的、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深灰色劲装,将必要物品贴身藏好。他走到外间,只见秋禾靠坐在榻边,脑袋一点一点,已是半睡半醒。
“秋禾。”沈清尘轻声唤道。
秋禾一个激灵醒来,揉着惺忪睡眼:“世子妃,您要喝水吗?”
沈清尘摇摇头,目光凝重地看着她,低声道:“秋禾,我现在要去做一件极其重要,也极其危险的事。需要你帮我守住这里,直到天明。若有人问起,你便说我服了安神药,睡得沉,不许任何人打扰。可能做到?”
秋禾瞬间清醒,看着沈清尘那双在黑暗中异常明亮的眸子,心中虽充满了恐惧和不解,但长久以来养成的忠诚让她用力点头:“世子妃放心!奴婢……奴婢一定守住!您……您要小心!”
沈清尘心中微暖,拍了拍她的肩膀,将一小包迷魂散塞到她手中:“若有紧急情况,可将此粉撒出,可暂阻他人。” 这是他能为这个单纯丫头做的唯一保障了。
交代完毕,沈清尘不再犹豫。他运起“幽影诀”,身形如同鬼魅般滑出禅房,融入浓重的夜色之中。他避开庵内巡夜比丘尼的路线,凭借白日观察的记忆,轻易地翻过后院低矮的围墙,消失在荒莽的山林之中。
山风凛冽,吹动衣袂猎猎作响。沈清尘将先天真气灌注双足,施展轻身术,在崎岖的山路上疾行。修为突破至先天后,他的速度、耐力和对环境的适应力都大大增强,崎岖的山路不再构成太大阻碍。
越靠近黑风峪,空气中的温度似乎越低,一种莫名的压抑感笼罩下来。周围的植被也变得稀疏怪异,树木枝干扭曲,叶片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墨绿色。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如同硫磺混合着腐殖质的腥臭气息。
根据草图和老花匠的提示,他取出那面冰冷的“阴魄罗盘”。罗盘指针并非指向南北,而是微微震颤着,指向一个特定的方向,指针表面泛着幽幽的蓝光。这罗盘对浓郁的阴气有着天然的感应。
跟着罗盘的指引,沈清尘深入群山。一个多时辰后,眼前豁然出现一道巨大的峡谷裂口。裂口两侧山崖陡峭如刀削,怪石嶙峋,如同恶鬼獠牙。谷中漆黑一片,深不见底,只有凄厉的风声从谷中呼啸而出,卷起漫天沙尘,发出如同万鬼哭嚎般的尖啸!
黑风峪! 到了!
即使站在谷口外围,沈清尘也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精纯却狂暴无比的玄阴之气!这气息与他体内的玄阴灵脉隐隐产生共鸣,让他既感到一种回归本源般的舒适,又心生强烈的警兆!这里的阴气太过霸道,若心志不坚或修为不足,极易被侵蚀神智,甚至爆体而亡!
他深吸一口气,将幽影诀运转到极致,竭力收敛自身气息,避免与谷中阴气产生过强的共鸣而被未知存在察觉。他小心翼翼地沿着谷口边缘移动,寻找着所谓的“黑风之眼”。
根据提示,“黑风之眼”应是谷中阴气汇聚的核心,也是相对最“平静”的区域,如同台风眼一般。只有在月圆之夜,核心处的玄阴玉髓才会显现。
谷口的风沙极大,能见度极低。沈清尘凭借罗盘的指引和自身对阴气的敏锐感知,艰难地向前探索。脚下是松软的流沙和尖锐的碎石,四周不时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异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窥伺。
突然,他脚下一滑,踩塌了一片松动的岩石!整个人向下坠去!
危急关头,沈清尘腰肢一拧,先天真气爆发,足尖在坠落的岩石上连点,身形如同鹞子般向上翻起,稳稳落在另一块巨岩之上。他惊出一身冷汗,刚才若反应稍慢,恐怕已跌入深不见底的峡谷裂隙之中。
然而,这一番动静,似乎惊动了黑暗中的某些存在。
“嘶嘶——”
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从侧后方传来。沈清尘猛地回头,只见黑暗中亮起数点幽绿色的光芒,正缓缓向他逼近!那是一条条身披骨甲、头生独角的怪蛇,吐着猩红的信子,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阴骨蛇! 《玄阴录》中曾有记载,生于至阴之地,性喜食阴气,牙齿含有剧毒!
这些怪蛇速度极快,转眼间已将他包围!腥风扑面!
沈清尘瞳孔收缩,心知不能恋战,否则必会引来更多可怕的东西!他毫不犹豫,立刻掏出准备好的“驱兽粉”,运足内力向前撒去!
粉末迎风散开,散发出一种刺鼻的辛辣气味。那些阴骨蛇似乎极为厌恶这种气味,攻势顿时一缓,发出焦躁的嘶鸣。
趁此间隙,沈清尘身形急退,将轻身术施展到极限,头也不回地向峡谷深处掠去!他必须尽快找到“黑风之眼”,否则在这危机四伏的黑风峪中,他撑不了多久!
身后的嘶鸣声渐渐远去,但沈清尘的心却沉了下去。这还只是黑风峪的外围,便已如此凶险。那真正的“黑风之眼”,又该是何等绝地?
月圆之夜,近在眼前。他的冒险,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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