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雨燕把消息传给黄师傅后，就去邮局给她妈打电话。
“啥事啊，你知不知道，那电话费......”
“妈，你别说话，听我说。”
她打断王桂芳的埋怨，长话短说，“明天公社的供销社来一批瑕疵布和碎布，不要票，一斤五毛。”
快速说完，不等王桂芳反应，她“啪”地挂了电话。
电话这头的王桂芳准备问清楚，结果一个字还没出口，就被闺女挂了。
她气得在大队部走了好几个来回，才骂出声。
“要死啊，该节省不节省，不该节省的，抠成这样，这一分钟不是还没到么。”
尽管嘴上骂骂咧咧，次日，她还是和交好的妇女们一大早赶去公社。
售货员不让挑，直接用麻袋装，装好就过秤。
尽管布的面积不大，一小时就被抢完了。
“我滴娘啊，挤死人了，幸好咱们来的早。”
吴三妹忍不住打开手里的麻袋翻了翻，翻出来两块面积比较大的布，喜的直咧嘴。
“这料子真好，做鞋面或者缝在一起给几个孩子做身衣裳也使得。”
大壮媳妇更是翻出一大片，能做一身成年人衣裳的布，不知道被沾染上了什么颜色，很是显眼。但她不嫌弃。
“这布真好看，回去给闺女做一身新衣裳。”
她女儿钱玲玲考上初中了， 公社第一名。
五年级上了三年的那个闺女，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初中，她想都不敢想的事。
县城的热闹丝毫不比公社差， 当碎布和瑕疵布往供销社门口一放，田甜一句话没来得及说，那些奶奶和大婶拿着准备好的麻袋就冲了过来。
田甜哪见过如此阵仗，当场傻眼。
“排队，排队，要排队的，不能挑，一人只有半分钟装袋时间，半分钟过了就赶紧来过秤。”
这是戴雨燕想到的办法，尽量公平，让大家都有机会拿到面积大的。
“你，你，还有你，时间已经超过一分钟，赶紧过来过称。”
嗓子都干了，依旧没人搭理，田甜想破口大骂，但人实在太多，都没人听她的。
气得眼睛都红了。
从办公室出来看到这一幕的戴雨燕，戏谑道，“小丫头的泼辣外强中干。”
不等田甜开口，她扬了扬下巴，“看好了。”
然后抢过她手里的喇叭，越过她往众人群里走去。
“排队，守规矩！”
她把喇叭放在两个为了抢一块布，眼看布要被撕成两半的老太太中间。
“我的。”
“我先看到的。”
两位女士一点不搭理戴雨燕，好像那么大喇叭里传出的声音，她们完全听不到一样。
田甜嘲讽的眼神看过来。
戴雨燕朝她冷哼，示意她看好咯。
然后在田甜震惊的目光中，一手提了一个老太太，把她们稳稳的放到她面前。
“过称。”
“啊，哦哦.....”田甜手忙脚乱的忙拿起称给她们称。
被提过来的两个老太太显然还在懵圈中，不明白他们怎么飞过来了。
过秤完，人家伸手让她们付钱时才回神。
这一幕，除了挤不上在后面排队的人和田甜看到，其他埋头挑布的人压根没主意。
戴雨燕放下喇叭，也不浪费口水说了，直接上手。
捡东西一样，一手提一个，把那些超过时间的人都提到田甜面前，“过称，收钱，别发呆。”
她的操作到后面，妇女们开始遵守规矩。
“别提，别提，我时间一到立马去过秤。”
“对对对，别提我们....”
一把年纪的人， 被一个小姑娘拎鸡崽似的拎起来到处走，老脸都没了。
秩序只要一恢复正常，工作效率就快了很多。
田甜光是过秤收钱都忙不过来，她抬眸看了一眼环臂靠墙的人，眼神闪烁，“过来帮忙呀。”
戴雨燕头扭到另一边，“我只维持秩序。”
.....
田甜不敢再说了，也不敢给对方脸色，还不能语言嘲讽，她怕戴雨燕打她。
不到两个小时，一车瑕疵布和碎布卖完，戴雨燕也回了办公室，为明天下乡做准备。
“估计明天，全苏源县人民都知道，咱供销社出了个大力士。”
刚进门，刘会计笑着开玩笑。
惹得林副主任和冯主任也笑个不停，“哈哈哈，小戴啊，你一个软软糯糯的女孩，到底哪里这么大力气。”
语气中全是羡慕。
他们也想拥有啊。
“从小就有了，嘿嘿.....”
挠了挠后脑勺，她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像个憨憨。
“对了小戴，你这边的工作做完，下午就不用来办公室了，好好休息休息，为明天下乡做准备。”
自从知道她每次下乡全靠双腿走，冯仓多了几分心疼。
比外甥女还小一岁的孩子，孤身一人往乡下跑就算了，每天还要步行几个小时，太辛苦。
自己那外甥女，从家到供销社不到半小时路程，每天都要骑自行车来。
果然，人和人没法比。
“多谢主任。”
有一下午的假，戴雨燕可太开心了，她可以去四处转转，赚点外快。
最近因为屯杏子和李子，身上几乎没什么钱了。
要不也不会因为吃馒头咸菜被田甜嘲讽。
饭后，她回宿舍换了旧衣服就挎着篮子出门，先去邮局打电话，目前和她有工作来往的五个大队都打。
“对，地里不忙的情况下，可以捡些菌子晒干，我冬日来里要收。”
有无条件信任她的人，比如上阳大队的严明，没有任何质疑，痛快答应。
也有杏花大队一样保守，瞻前顾后的老队长，一个问题反反复复确认，就怕东西砸手里， 以后一毛钱都得不到。
人之常情，戴雨燕不厌其烦的给他解释。
“老队长，放心，我保证会收，而且价格估计会比杏子高。”
干菌子价格自然高。
“那我信你，不过小戴采购，方便问一下为什么现在不收，非要等到冬日。”
真实诚，她心想。
“叔，因为冬日物资更紧缺，价格会稍微高点。”
她也是想让他们收入稍微能多点。
“哎！哎！哎！”
一连几个哎，老队长激动的几近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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