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老熟人鞋摊老板面前，他忙着指挥帮忙打包的人把包裹扎牢一点。
完全没注意到兄妹俩。
三月底的凌晨并不暖和，甚至还有些冷。
口中雾气清晰可见。
可各位老板的额头上都冒着汗珠。
按理来说是，戴雨梁自从前几天来过市场 ，这种场景对他来说稀疏平常。
但依旧给了他不小的冲击。
“小妹，这.....生意好过头了点，这些老板一天能赚多少钱啊。”
那么多货卖出去。
“具体多少我不知道，但唯一肯定的是很多。”
.....
说了跟没说一样。
“妹儿，想要什么，随便挑，早上开张生意姐给你便宜点算。”
杂货批发的老板是个嗓门大，又热情的中年胖女人。
她笑起来，脸上甚至还有两个异常明显的酒窝。
看起来超级亲和。
但戴雨燕却没被她的笑容迷惑，做生意哪有单纯把你当家人的人。
先是家人，后是肥羊。
戴雨燕对她也回以微笑。
肥皂，洗衣粉，作业本，针线，这种小玩具，尤其是供销社没有的东西，每样各五件。
“没问题。”
老板娘话音刚落，已经从脚下拿起一个麻袋，手脚利落开始装货。
“我跟你说哈，我家的货绝对是.....”
她边装货心中边暗喜，肥羊来了。
哪知装到一半，手上动作被那女孩按住。
“姐姐，货的好坏我还没验，价格也没说，现在装太着急了。如果这些没谈拢，再累着你把东西装上。
那我的罪过可大了。”
.....
梁红玉哽住，以为是小猫咪，没想到是个懂行的老虎。
“同志说笑了。”
她停下手中动作，把戴雨燕领塑料棚，里面灯火通明。
除了戴雨燕姐弟，还有一男两女挑选货的人。
看到来人， 他们只是平静抬头看一眼，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没有想和她搭话的意思。
“咱家所有种类都在这里了，想要什么你们慢慢挑，不说虚的，就说种类这一块，整个京市没有哪家有我的种类多。”她口气甚大的说。
戴雨燕笑了笑没说话。
“您忙，我跟我哥挑挑看。”
这市场有两家杂货批发，来这家前，戴雨燕两人已经去过另一家。
那家的东西还行，就是种类有些少。
戴雨燕之所以选这一家除了种类多，还有一个理由，就是款式新颖。
比如镜子。
一个塑料托盘圆形镜子，这边的颜色多样 ，那边只有蓝红两种。
还有梳子，篦子，这类，梁红玉这边塑料的， 木头的，稀疏都有。
戴雨梁看到她妹妹光是镜子，梳子这些，每样都拿了不少。
“不美，这玩意，红色还好点，喜庆。绿色，真有人买吗？”
红色确实喜庆。
但是，拥有物品就和穿衣一样，有时候一直撞，也会让心中难受。
偶尔来点鲜亮的其他颜色，才显得特殊不是。
戴雨燕不可能在这个地方给她哥科普，“听我的，准没错。”
戴雨梁早尝听妹妹话带来的甜头，自然不会再多问。
只有他们旁边同样在挑东西的一个年轻女人，听到这话暗地里撇了撇嘴。
年轻人，果然什么都不懂。
那花里胡哨的颜色，谁家会买？
大家都喜欢红色，红色才最好看。
肥皂二十块，洗衣粉二十袋，针十包，作业本二十本，铅笔五十支。
蛤蜊油五盒，雪花膏五盒。
袜子大人小孩各20双，手套大人小孩各十双。
小玩具，搪瓷缸子，脸盆，毛巾…
只要是乡下人能用到的，戴雨燕都买。
挑挑拣拣快两个小时，眼看八点就要到，兄妹俩才停手。
“行，今天先到这里。
老板，算账！”
“来了。”
看到他们脚边堆的那堆不重样的物品，梁红玉喜得合不拢嘴。
她嘴快的报价，“肥皂一块五毛，香皂一块六毛，洗衣粉六毛，铅笔一毛，本子两毛…”
真不实诚，戴雨要额头黑线直冒。
“老板，你这是批发，不是零售。”
供销社肥皂香皂，洗衣粉之类的一块五毛到一块，价格不等，还要看牌子和种类。
铅笔供销社一支八分，本子一毛五。
这老板纯不想让他们赚钱啊。
“怎么可能，供销社是不是这个价，我比谁都清楚，小同志可不兴乱说。”
呵呵，批发价就比供销社少一毛，他们人工费不算成本啊。
真黑。
“老板娘，我十六岁就是供销社的采购，对于很多东西的批发价心里门清。”
东西出厂一个价格，在批发市场一个价，最后零售又是另外的价格。
这中间所有人都得有钱赚。
“小姑娘年纪轻轻可别说大话。”
梁红玉才不信，她什么十六岁就是供销社采购。
真当供销社采购科那么好进呢。
她不信，戴雨燕也不生气，而是似笑非笑的准确说出这些商品的出厂价格。
“老板，做生意要实诚，我们也不是两眼一抹黑就往这边走的，很多东西的价格自然摸清。”
梁红玉咬牙，心道，谁能想到你年纪轻轻一小姑娘，是如此狠角色呢。
“哎呦，开玩笑，刚才是姐姐我跟妹子你开玩笑呢，别当真，别当真，价格好商量。”
“姐姐你这玩笑开的也太逼真，妹妹我差点当真了呢 。”
戴雨燕顺势挽上梁红玉臂弯。
一瞬间，两人的关系急速飞升，姐姐妹妹称呼上了。
看得一旁的戴雨梁嘴巴张开又合上，如此反复好几次。
女人真奇怪。
边装货边算账，梁红玉一双手在算盘上拨的飞快。
“一共八十六块三，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抹个零头，算是八十六。”
戴雨燕开玩笑道。
“姐姐，零头是六块三吧。”
“你个贪心丫头，三毛钱够我吃两个大肉包了。”
戴雨燕嬉笑着躲开她拍过来的巴掌，一个用力，把那比她还高的蛇皮袋扛在肩上。
梁红玉心中唏嘘，死丫头还藏着这一手呢。
这一把子力气，幸好自己刚才没动歪脑筋。
她胖胖的身子抖了抖，要不自己这点小身板不够她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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