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北,风沙越大,气温也明显降了下来。连续赶了七八天的路,人困马乏,终于在这日傍晚,望见了一座矗立在苍茫暮色中的灰扑扑的城池——庸城。这是进入北境腹地前,最后一个还算有些规模的边陲城镇。
城墙高大,但饱经风霜,布满刀劈斧凿般的痕迹,诉说着此地并不太平。城门口有兵士严格把守,盘查着往来的行商与流民。
秦烨(萧驰)等人不欲节外生枝,低调地排在入城的队伍末尾。韩冲和周钧已提前将武器妥善藏好,收敛了周身过于锐利的气势,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护卫。
就在这时,一阵略显急促的马蹄声从后方传来。只见一辆装饰颇为考究、却同样蒙着一层厚厚尘土的青篷马车,在几名劲装护卫的簇拥下,越过排队的人群,径直朝着城门驶去。那架势,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倨傲。
城门守兵刚要上前阻拦,马车车窗的帘子被一只白皙纤手掀开,露出一张清丽脱俗的少女脸庞。她约莫十六七岁年纪,梳着未出阁女子的发式,眉眼间带着一股书卷气的温婉,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与清高。
她并未下车,只是对守兵微微颔首,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种自然的吩咐口吻:“我乃庸城守备苏哲之女,苏婉清。家父正在府中等候,还请行个方便。”
守兵一听是守备大人的千金,态度立刻变得恭敬,连忙挥手放行。
马车经过秦烨他们这辆寒酸的马车时,车帘晃动间,那位苏小姐的目光似乎无意中扫了过来。她的视线在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但身姿挺拔的秦烨身上微微停顿了一瞬,随即掠过他身旁衣着朴素、风尘仆仆却难掩清丽面容的林晓晓,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然后便淡漠地收回目光,马车径直入了城。
“庸城守备苏哲?”韩冲在秦烨身边低声道,“少爷,此人曾是老侯爷麾下的一名参将,后来因伤调任地方,算是……旧部之一。为人还算正直,但不知如今立场如何。”
秦烨微微颔首,没有说话。镇北侯府倒台后,昔日的旧部散的散,叛的叛,还能保持忠诚的已是凤毛麟角。这苏哲,需要观察。
林晓晓自然也看到了那位苏小姐,同为女性,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那一闪而过的审视和隐约的轻视。她撇撇嘴,没太在意。这种官家小姐,与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顺利入城后,他们找了一家看起来不起眼但还算干净的客栈住下。连日奔波,终于能好好洗漱休息一番。
房间内,林晓晓关好门窗,意识沉入了空间。
空间里依旧生机盎然。黑土地上的作物郁郁葱葱,泉眼旁,那几株清心花长势越发喜人,叶片肥厚翠绿,花苞饱满,散发出的气息让整个空间都显得更加清新怡人。
而此刻,在清心花旁边,或趴或卧或嬉戏的几个小家伙,感受到主人的意识降临,立刻兴奋起来。
「主人主人!你终于来啦!」一个略带谄媚的尖细声音最先响起,是当初隔壁那只吐槽她丑的大公鸡‘老王’。它如今在空间里吃好喝好(灵泉+优质谷物),羽毛更加油光水亮,鸡冠鲜红挺拔,整只鸡都透着一股“鸡生赢家”的得意。虽然偶尔还是会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两句「主人今天好像又晒黑了一点」,但再也不敢明着吐槽了。
「水里游的哪有这里舒服!主人最好了!」这是当初河里那几条嫌弃她厨艺的小鱼中,吐槽最狠的那条,被林晓晓起名‘毒舌’。它们在空间泉水形成的小小池塘里畅游,个头都大了不少,鳞片在灵气滋养下闪烁着淡淡的银光,早已没了当初的“刻薄”,只剩下满满的幸福感。
除了它俩,空间里还多了几位“住客”:
一只在离开林家村前夜,自己找上门来的、通体雪白的狐狸,因为那双灵动的眼睛总带着点狡黠,被林晓晓命名为‘小白’。它似乎对灵气格外敏感,是主动“投诚”的。
还有一对从山林里“拐”来的、毛茸茸圆滚滚的不知名小兽,有点像仓鼠但耳朵更大,性格胆小但极其擅长寻找地下块茎,被林晓晓叫做‘大毛’、‘二毛’。
最后,便是那匹拉车的驽马,在连续喝了几天稀释灵泉后,竟也开了一丝灵智,能与林晓晓进行简单的心念交流,死活赖着不肯走,被林晓晓无奈收下,起名‘老灰’。
这些小家伙,都是被清心花与空间泉水结合后产生的特殊灵气吸引而来,自愿与林晓晓结下契约(一种模糊的、基于善意和灵气供养的联系),住进了空间。它们的存在,让这片神奇的土地更加热闹,也成了林晓晓在这个陌生世界里,除了秦烨之外,最亲近的伙伴和底牌之一。
「主人,外面到哪儿了?俺感觉这里的土灵气不如之前那般活跃了。」小白甩着蓬松的大尾巴,用心念问道。
“到庸城了,北境边陲。”林晓晓用意念回应,同时检查着它们的“口粮”——她用空间作物和泉水特制的饲料,“你们安心在这里待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擅自出去,尤其不准在外人面前显露异常,知道吗?”
「知道啦主人!」「放心吧!」小家伙们七嘴八舌地答应着。
安抚好空间里的萌宠们,林晓晓退出空间,心中踏实了不少。有这些小家伙在,无论前路如何,她似乎都多了几分底气。
然而,她并不知道,那位在城门口有过一面之缘的苏婉清苏小姐,此刻正在庸城守备府中,对着她的父亲——守备苏哲,若有所思地提起:
“父亲,今日入城时,女儿见到几人,风尘仆仆,不似寻常商旅。其中一男子,虽掩着面容,但气度不凡,隐隐有……军旅之风。还有他身旁那女子,看似村姑,眼神却清亮得很,不似凡俗。”
苏哲闻言,放下手中的兵书,目光微凝:“哦?可知他们落脚何处?”
“女儿已让人留意,似乎住进了城西的悦来客栈。”
苏哲沉吟片刻,道:“北境近来不太平,京中暗流涌动,任何可疑之人都需留意。婉清,你做得对。为父会派人去查探一番。”
苏婉清轻轻点头,脑海中却再次浮现出那个挺拔的身影,以及他身边那个让她莫名有些在意的女子。
一丝微妙的好奇与比较之心,在她心底悄然滋生。
(第四十八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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