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院子,夜幕低垂,寒风呜咽。与忘忧谷的温暖安宁不同,这里只有刺骨的冰冷、残存的烟火焦味,以及弥漫在每个人心头的、挥之不去的绝望和压抑。
白洛歌蜷缩在女眷房间的角落,身上裹着从玉佩空间里取出的、一件厚实却不起眼的灰鼠皮斗篷(空间里有几件类似的御寒衣物),目光空洞地望着角落里跳动的、微弱的火苗。她的身体是暖的,心却一片冰冷麻木。
自从昨夜用那柄来自神秘空间的匕首重伤宇文楚、仓皇逃回后,她一整天都处于一种恍惚和惊惧交织的状态。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仔细研究了手腕上那枚已与肌肤融为一体、只留下一道浅紫色泪滴形印记的“玉佩”空间。空间无限大,里面分门别类存放着海量的物品:堆积如山的、用她从未见过的材质(似乎是某种合成材料)包装的粮食;码放整齐的、闪着寒光的各式冷兵器,甚至还有几件造型奇特的、像是弩但更精巧的东西;成箱的、标注着奇怪文字和图标的药物(有些她能猜出是金疮药、解毒丹之类,更多的是看不懂的);四季衣物、被褥、生活器皿、金银珠宝、古籍竹简……琳琅满目,远超她的想象。
这无疑是母亲留给她的、不可思议的宝藏,是她在这乱世活下去、甚至向上攀爬的最大依仗。狂喜过后,是更深的警惕。她反复检查了门窗,又将一把锋利的匕首藏在袖中,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归来的、疯狂报复的宇文楚。她甚至从空间里找出了一小包标注着“神经麻痹毒素(低剂量,可致短暂昏迷、失忆)”的粉末,准备在万不得已时使用。
然而,一整天过去了,宇文楚没有回来。
夜色再次降临,他依旧不见踪影。
(难道……他真的伤重不治,死在外面了?) 这个念头让她既感到一阵扭曲的快意,又隐隐有些不安。她只划伤了他的脸和眼睛,就算流血,也不至于立刻毙命。除非……他摔倒时撞到了头?或者伤口感染引发高热?又或者……遇到了野兽?
“哼,有些人倒是悠闲,裹着不知从哪弄来的好皮子,躲在这里烤火。” 一个尖酸的声音打破了房间的寂静,是白洛云。她正坐在对面,用一根树枝拨弄着快要熄灭的火堆,脸上满是讥诮和嫉妒。她也冷,可只有一件单薄的夹袄,看到白洛歌身上那件看着就暖和的斗篷,心里更不是滋味。“也不知道砚哥哥他们在外面有没有吃的,有没有遇到危险……某些人倒好,借口留下照顾伤员,结果除了躲清闲,还会什么?”
一旁的唐灵儿抱着膝盖,怯生生地附和道:“云姐姐别这么说……歌姐姐也是没办法才留下的。只是……昨夜我好像睡得迷迷糊糊,听到些动静……” 她声音细细的,眼神却偷偷瞟向白洛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和幸灾乐祸。她早就看不惯白洛歌那副清高自许、仿佛所有人都该围着她转的样子。昨夜她确实醒着,隐约听到白洛歌似乎很晚才回屋,身上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类似铁锈(血腥?)的气味。但她不敢确定,也不想直接得罪白洛歌,毕竟白洛歌背后还有宇文砚。此刻见白洛云挑头,她便顺势添了把柴。
柳姨娘靠坐在墙边,腿上盖着条破毯子,经过这段时间的将养,她当初替白洛霜挡刀留下的伤已好了八九成,脸色也比之前红润了些。她轻轻拍了拍依偎在自己身边的白洛霜的手,示意她别多话。白洛霜对这位从小照顾自己、关键时刻甚至愿意为她挡刀的姨娘感情很深,闻言只是担忧地看了姨娘一眼,又悄悄瞥了瞥面无表情的白洛歌,低下头不语。柳姨娘心中叹息,她冷眼旁观,觉得白洛歌今日确实有些反常,沉默得过分,但那件突然出现的上好皮裘也透着蹊跷。这丫头,心思越来越深了。
白洛风看着妹妹又去招惹白洛歌,忍不住皱眉,低声道:“洛云,少说两句。如今这境地,大家更该相互体谅。” 他心里其实也觉得妹妹不知轻重,眼下粮食短缺,前途未卜,父亲(白文渊)都明里暗里示意他们要多顺着点白洛歌,毕竟宇文砚和下落不明的欧阳容御都可能成为她的倚仗。妹妹怎么就不明白呢?
白文渊坐在火堆另一侧,闭目养神,实则将儿女间的机锋听得一清二楚。他心中烦躁又无力。家道中落,流离至此,长子(白洛风)文弱,次女(白洛云)骄纵蠢钝,幼女(白洛霜)依附姨娘,唯一看起来有几分心机和运道的长女(白洛歌)又与他并不亲近。如今宇文楚失踪一天,宇文老将军和夫人明显焦虑,这种时候,内斗是最愚蠢的。他睁开眼,警告地瞪了白洛云一眼,沉声道:“都安静些,省点力气。”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慌乱的呼喊,打破了院子里的死寂!
“陈副将!不好了!不好了!” 是王豹的声音,带着惊恐,由远及近。
守在主屋外的陈副将立刻警觉地按住刀柄,低喝道:“王豹!怎么回事?大半夜的,喊什么!老将军和老夫人都歇下了,就不能小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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