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豹举着一支松明火把,气喘吁吁地冲到院子中央,脸色在跳跃的火光下显得异常苍白。他被陈副将一喝,声音低了些,但语气中的惊惶未减:“头儿……我、我也不想啊,可是……出大事了!”
他们的动静已经惊动了所有人。本就睡不安稳的白洛歌第一个走了出来,脸色在火光下有些发白。紧接着,白洛云、白洛风、搀扶着柳姨娘的白洛霜、白文渊、唐灵儿,以及原本就在主屋外间的宇文隆和王氏老夫人,全都匆匆走了出来。两位老人本就因为小儿子宇文楚一整日未归而心神不宁,此刻听到“出大事了”,心中更是一沉。
王豹举着火把,目光下意识地在人群中扫过,当看到面色清冷、静静立于暗处的白洛歌时,他喉咙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又艰难地咽了回去,转而看向陈副将,嘴唇哆嗦着:“头儿……是、是宇文楚公子……”
“楚儿?楚儿怎么了?!” 王氏老夫人不等他说完,猛地推开搀扶她的宇文隆,踉跄上前,一把抓住王豹的胳膊,声音颤抖,“你快说!楚儿在哪?”
王豹被老夫人抓得生疼,又不敢挣脱,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声音艰涩:“老夫人……宇文楚公子……他、他……不知被谁伤到了脸和眼角,后脑勺……后脑勺还有重重的一击……已经、已经没气了……”
他顿了顿,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继续说道:“我、我方才去那边林子里方便……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绊倒了,拿火把一照……才发现是、是宇文楚公子……就、就躺在那边枯草堆里……身上都凉了……”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众人头顶炸开!
“不——!不可能!我的楚儿!!” 王氏老夫人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眼前一黑,双腿一软,直直向后倒去!幸好身旁的宇文隆早有准备,一把将她紧紧抱住,才没摔倒在地。老夫人脸色惨白如纸,胸口剧烈起伏,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有眼泪汹涌而出。
“楚儿……楚儿啊!” 宇文隆也是老泪纵横,抱着昏厥过去的夫人,身体微微摇晃。他虽然对这个不成器的小儿子诸多不满,但终究是骨肉至亲,白发人送黑发人,锥心之痛难以言表。
院子里的其他人,全都惊呆了,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恐惧。
死了?宇文楚死了?在这深山老林里?被人所害?
白洛歌的心脏在听到“后脑勺重重一击”时,猛地一缩。(不是我!我只是划伤了他的脸!后脑勺……难道他逃跑时摔倒,自己撞到了石头?还是……有别人?)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一种冰冷的、迅速蔓延开来的寒意。宇文楚死了,这比她预想的任何一种结果都要严重!这不再是简单的冲突或自卫,而是一桩命案!而她,昨夜与宇文楚发生那样……过激烈冲突,甚至动刀见了血,无疑会成为最大的嫌疑人!
她强迫自己冷静,脑中飞速运转。昨夜的事,除了宇文楚,只有她自己知道。宇文楚已死,死无对证。但唐灵儿那含糊的话语,白洛云的敌意,王氏老夫人的疯狂……都会将矛头指向她。她必须撇清关系!
“怎么会……这里可是深山……怎么可能有外人……” 白文渊喃喃道,脸色也白了。他下意识地看向女儿白洛歌,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是谁?!是谁害了我的楚儿?!” 王氏老夫人在宇文隆的拍抚下缓过一口气,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厉鬼,在院中几个年轻女子脸上——白洛歌、白洛云、唐灵儿、白洛霜——一一扫过,充满了怨毒和审视。
宇文隆强忍悲痛,扶着妻子,同样用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扫视众人。他戎马一生,阅人无数,此刻悲痛之下,理智尚存。他同样在观察这些人的反应。
白洛歌迎上王氏老夫人疯狂的目光,适时地流露出恰到好处的震惊、茫然和一丝恐惧,身体微微颤抖,向后退了半步,仿佛被老夫人的眼神吓到。她此刻绝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镇定,必须像个受了惊吓、无辜又柔弱的少女。
白洛云被宇文隆那威严而悲痛的眼神一扫,吓得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往哥哥白洛风身后缩了缩,脸上是真切的茫然和害怕。她讨厌白洛歌,也嫉妒她,但杀人?她想都不敢想。
白洛霜紧紧扶着柳姨娘,脸色苍白,眼中蓄满泪水,看起来柔弱而无助。柳姨娘将她护在身后,对宇文隆夫妇投去同情和歉然的目光,微微摇头,表示她们什么都不知道。
唐灵儿年纪最小,此刻也瑟缩了一下,但她眼珠转了转,忽然怯生生地开口,声音带着哭腔:“老将军,老夫人……我、我昨夜睡得很早,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只是好像迷迷糊糊听到些动静……不知道是不是做梦……” 她说着,怯怯地看了一眼白洛歌,又迅速低下头。
她这话说得含糊,却像一滴冷水滴进了滚油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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