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
在绝对寂静、唯有水滴从岩顶坠落的“滴答”声衬托下,那从溶洞深处黑暗里传来的、轻微却清晰的脚步声,以及伴随的、金属与岩石偶尔刮擦的细微声响,如同冰锥般刺入林枫紧绷的神经。
不是幻觉!在这与世隔绝的地下深处,除了他,还有别的活物!而且,听这节奏,不止一人,步伐沉稳,甚至带着某种搜索的意味!
林枫的心脏瞬间缩紧,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肾上腺素再次疯狂分泌,压过了伤口的剧痛和极度的疲惫。他侧卧在冰冷的岩石上,湿透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一半是寒冷,一半是高度警戒下的生理反应。
他握紧了那支浸水的手枪,枪身冰冷滑腻,扳机沉重。能否击发是个未知数,但这已是他此刻唯一的倚仗。他勉强撑起身体,背靠一块凸起的钟乳石柱,枪口死死对准声音传来的方向,眼睛竭力在微弱的天光(不知从多高的岩缝透入)和头盔战术灯失效后的黑暗中分辨着什么。
脚步声越来越近,节奏不快,甚至有些谨慎。金属刮擦声也更清晰了,听起来像是……某种装备或武器磕碰岩壁?
“烛龙”的队友?剃刀他们找到了其他出口,也来到了这里?林枫心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但随即被他强行掐灭——希望越大,失望越致命。万一是阿鬼呢?那个顶级杀手,完全有可能也从水下或其他密道逃生。或者是……“山鹰”临死前警报召来的“暗河”成员?如果是后者,那将是最糟糕的情况。
他屏住呼吸,连咳嗽都强行忍住。身体蜷缩,尽量缩小目标。溶洞内地形复杂,怪石嶙峋,倒是有不少藏身和伏击的点位,但他此刻的状态,实在不适合主动出击。
声音更近了。他已经能隐约看到,在溶洞主通道延伸向更深黑暗的拐角处,有微弱的光斑晃动——是手电筒或头灯的光芒!至少两束!
对方果然有照明设备,而且正在向水潭这边搜索过来。
林枫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躲藏?这个水潭区域相对空旷,能藏身的地方不多,对方有光源,很容易被发现。一旦被发现,以他现在的状态,无论是战是逃,都极为不利。
先发制人?手枪可能哑火,就算能打响,在黑暗中暴露枪口火焰等于自杀。而且对方人数不明,装备不明。
谈判?对方是敌是友尚未可知。
只剩下一个办法——利用环境,制造混乱,然后寻找机会脱离接触或者确认对方身份!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周围。水潭边缘散落着一些从顶部剥落的大小不一的石块。更远处,靠近洞壁的地方,生长着一些在微弱光线下呈现暗紫色的、湿滑的苔藓和菌类,看起来就不太对劲。头顶上方,几根巨大的、互相交错的钟乳石柱在阴影中如同狰狞的兽牙。
一个冒险的计划迅速成型。
他轻轻放下手枪(避免走火或磕碰出声),忍着剧痛,悄无声息地挪到水潭边,捡起两块拳头大小、边缘锋利的石块。然后,他弓着身子,如同受伤的野兽,快速但尽量安静地移动到那片生长着诡异紫色苔藓的洞壁附近,将自己隐藏在一块半人高的岩石后面。
脚步声和灯光已经到了拐角处,即将进入水潭区域。
林枫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将一块石头猛地掷向自己刚才藏身的、靠近水潭另一侧的钟乳石林!
“哗啦——砰!”
石头撞击石柱,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在封闭的溶洞里引起一阵回响,几块小碎石随之滚落。
“那边!”一个压低的、带着警惕的男声立刻响起,说的是中文,但口音有点硬,不像是本地人。灯光立刻转向石林方向照射过去。
就是现在!林枫将第二块石头,用力砸向自己头顶上方、一根看起来相对纤细、与旁边石柱形成不稳定交叉的钟乳石!
“咔啦!”
这次的撞击声更加沉闷,但效果显着!那根被砸中的钟乳石根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伴随着细密的开裂声,整个石柱连同上面附着的大片石笋、尘土,开始摇晃、松动!
“小心!上面!”另一个声音惊呼,灯光慌乱地向上扫去。
林枫在石头出手的瞬间,已经不再隐藏,用他能达到的最快速度,连滚爬爬地扑向水潭方向,同时用嘶哑的嗓子大喊(模仿惊恐和受伤):“救命!石头塌了!救我!”
他赌的是人类在突发危险下的本能反应——听到呼救,灯光会下意识地寻找声源,而在混乱和落石威胁下,对方的判断和攻击性会暂时被干扰。
“轰隆——哗啦啦!”
那根不稳定的钟乳石终于彻底断裂,带着上面大量的附着物,轰然砸落下来!虽然主要落点在水潭和那片紫色苔藓区域之间,但激起的尘土、碎石和水花瞬间弥漫了小半个洞穴空间,视线一片模糊!
“咳咳!后退!注意警戒!”第一个男声在尘土中喊道,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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