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人“夜枭”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穿透了林枫身体的剧痛和脑海中的轰鸣,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狠狠凿进他的意识深处。
钥匙的继承者?
父亲林国栋的怀表,此刻正在这个神秘的面具人手中,被随意地把玩着,金属表壳在稀薄的星光下反射着冷漠的光。而苏倩,那个不久前还在赵天霸身边巧笑嫣然、之后又惊恐求救的女人,此刻竟以一种近乎漠然的姿态站在面具人身侧,看向林枫的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虚伪、恐惧或算计,只剩下一种让林枫感到陌生的、深入骨髓的冰冷,仿佛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或者……一个已注定的结局。
阿鬼则如同最忠诚的影子,垂手而立,但林枫能感觉到,他那双看似平静的眼睛,正如同毒蛇般锁定着自己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随时准备发出致命一击。
森林的夜风穿过枝叶,发出沙沙的轻响,空气中弥漫着泥土、草木和远处废墟传来的淡淡焦糊味。这片刚刚经历爆炸与死亡的土地边缘,此刻却陷入了一种更加诡异、更加压抑的死寂。
林枫背靠着身后一颗粗糙的树干,勉强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腿上被弩箭擦过的伤口火辣辣地疼,肩膀、肋部的旧伤也在不断渗血,湿透的作战服紧贴着皮肤,带来刺骨的寒意。他的视线有些模糊,大脑因失血、疲惫和巨大的信息冲击而嗡嗡作响。
但他强迫自己挺直脊背,目光死死盯住那个自称“夜枭”的面具人。恐惧、疑惑、愤怒……种种情绪在胸中翻腾,最终化为一种极致的冰冷和警惕。
“你是谁?”林枫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干裂的喉咙里挤出来的,“我父亲的表,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夜枭”轻轻抛动了一下手中的怀表,金属链条发出细微的叮当声。他的目光透过面具上那双眼孔,似乎带着一丝欣赏,又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我是谁?一个对你父亲,以及他留下的‘遗产’……很感兴趣的人。你可以叫我‘夜枭’,当然,这不是我真名。至于这块表……”他顿了顿,手指摩挲着表壳,“是林国栋当年加入‘暗河’时,收到的信物之一。也是后来,他试图背叛时,想要隐藏的‘钥匙’的一部分。可惜,他藏得不够好。”
加入“暗河”?信物?钥匙的一部分?
每一个词都像重锤砸在林枫心上。他用力摇头,尽管这个动作牵动了伤口,带来一阵眩晕。“不可能!我父亲是红星机械厂的技术工人!他一生正直,绝不会加入你们这种组织!是‘山鹰’陷害他!是你们害死了他!”
“正直?”夜枭发出一声低沉的、仿佛金属摩擦般的轻笑,笑声中却毫无温度,“林枫,你太年轻,也太天真了。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你父亲林国栋,当年确实是个有理想、有技术的工人。但理想和正直,在现实和巨额金钱面前,有时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向前缓缓走了两步,阿鬼立刻如影随形地跟上半步,保持着一个既能随时保护又能随时攻击的距离。苏倩则依旧站在原地,冷眼旁观。
“十年前,”夜枭的声音不疾不徐,像是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暗河’需要通过某些渠道,获取一些国内不太容易得到、但又对某些‘合作伙伴’很有价值的……工业技术和敏感物资信息。我们物色了一些有潜力、有弱点、或者……有欲望的人。林国栋当时是厂里的技术骨干,家境清贫,母亲重病,急需用钱。而且,他对当时厂里的一些僵化体制和资源浪费,深感不满。”
林枫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母亲当年确实重病,家里为了医药费几乎掏空所有,父亲那段时间常常眉头紧锁,深夜叹息……这些尘封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
“我们的人接触了他。”夜枭继续说道,“没有威逼,只有利诱。承诺给他母亲最好的医疗资源,承诺给他一笔足以改变家庭境况的丰厚报酬,甚至……承诺未来可以送他出国,接触更先进的技术,实现他的‘抱负’。当然,需要他做的,最初只是一些无关痛痒的、‘技术交流’性质的信息提供。”
“他……答应了?”林枫的声音干涩,几乎听不见。
“起初是犹豫,挣扎。”夜枭的语气平淡,“但现实的困境和巨大的诱惑,最终让他点了头。他拿到了第一笔钱,母亲得到了救治。他也开始按照要求,提供一些非核心的技术参数和行业内动向。一切都很‘顺利’。他甚至开始相信,自己是在用一种‘特殊’的方式,为国家引进更先进的东西。”
“那后来呢?”林枫咬着牙问,“如果只是这样,他为什么会死?为什么会留下那些证据?”
“后来?”夜枭的语气终于有了一丝细微的波动,像是嘲讽,又像是惋惜,“后来,他的胃口变大了,或者说是……他的‘良心’开始不安了。他接触到的信息层级逐渐提高,他意识到了‘暗河’真正想要的,不仅仅是技术,还包括可能危及国家战略安全的核心机密,以及利用他所在的工厂和赵天霸的建筑公司作为掩护,进行的一些非法物资转移和洗钱活动。更重要的是,他发现了‘山鹰’的存在,以及‘山鹰’与‘暗河’更深层次的勾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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